小参考总第737期(2000.03.30)专门报道各种受中共查禁的言论和新闻 Xiaocankao Daily News - A Subsidiary of Chinese VIP Reference P.O. Box 33554，Washington DC 20033，USA Phone 1-202-296-5183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胡锦涛大学同学广东电力学校副教授张孟业因法轮功劳教两年 2. 克林顿：中共镇压人权维安是错误的 3. 吴振伟反对给予中国ＰＮＴＲ 4. 好莱坞影星促责中国迫害西藏宗教文化 5. 龚品梅的一生 6. 谁能融合西方科技和东方古老智慧? 7. 这叫什么人民政府？北京万人起诉房管局 8. 台湾现代化之国际透视研讨会将在纽约举行 9. 吕秀莲：台湾将续寻求联国承认 10. 阿扁的高招 11. 联合报社论: 寄望唐飞内阁能创造向上提升的动力 12. 华府密切监测台海情势 13. 北京为何大作台湾统独文章？ 14. 现代水浒传：中共不敢效法台湾 15. 美国参议院辩论烧毁国旗涉及言论自由的问题 16. 书评: 《现代性: 无穷的探索》 17. 共产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 18. 纽约书评: 毛泽东杀人不必痛苦 ～～～～～～～～～～～～～～～～～～～～～～～～～～～～～～～～ 　　　　　　　　　　　　　　言─┼─论 　　　　　　　　　　　　　　｜则┼兼｜ 　　　　　　　　　　　　　　┼┼●┼┼ 　　　　　　　　　　　　　　｜明┼听｜ 　　　　　　　　　　　　　　由─┼─自 胡锦涛大学同学广东电力学校副教授张孟业因法轮功劳教两年 　　香港消息：广东省电力学校副教授张孟业日前因练法轮功而被判劳教 两年。 　　据香港中国人权民运信息中心星期四发来的传真，张孟业与中国国家 副主席胡锦涛同是清华大学59级电力专业毕业生，两人98年还曾见过面。 自中国政府开始镇压法轮功以来，张孟业曾到北京找胡锦涛，劝说停止对 法轮功的镇压，但不料于一月份在北京被捕。目前，张孟业任教的广东电 力学校已经向该中心证实，张孟业作为法轮功的骨干已于三月初被广州市 公安局判除两年劳教。该中心表示，目前中国政府对法轮功的镇压仍有加 剧之势。 　法轮功骨干李健辉在深圳被判刑四年 (中央社台北叁十日电) 中共对其认定的邪教法轮功持续进行法律斗争， 深圳市福田区人民法院对法轮功深圳总站骨干李健辉公开审判，指控他犯 了组织、利用邪教破坏法律实施罪，判处他有期徒刑四年。 　　据广州日报今天报导，李健辉原系深圳宏达实业有限公司经理，於一 九九七年十月开始修炼法轮功，积极参与该组织的活动，并成为其骨干分 子。一九九九年七月二十日，李健辉得知国家有关部门可能要取缔法轮功 的消息後，立即与另一骨干分子赵某联系并由赵通知其他骨干数人，於当 晚在李家中开会，商定次日在深圳市政府门前集会、示威。 　　另据中国人权民运信息中心透露，北京89学运领袖西安著名异议人士 杨海星期三在北京访友时被公安拘捕，现下落不明。北京中国的中国民主 党负责人何德普因从事民运活动于星期二被所在单位"北京社会科学院"开 除。 ～～～～～～～～～～～～～～～～～～～～～～～～～～～～～～～～ 克林顿：中共镇压人权维安是错误的 (驻华府特约记者张丽芳专电)美国总统克林顿二十八日在记者会中表示， 在两岸经贸上，台海两岸可互利共荣。例如，台湾厂商在大陆投资设厂情 形日益蓬勃，而在全球执电脑界牛耳的台湾电脑业，必定不愿政治问题干 扰经济发展。 　　至於美国与中共之间，克林顿说，因国会正在审议是否给予中共永久 正常贸易关系（ＰＮＴＲ），使双方关系处於关键时刻。他认为，给予中 共ＰＮＴＲ，促使他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ＷＴＯ），将加速中国现代化 。因为，中共开放市场後，将无法再控制网际网路，资讯将迅速流通，言 论更为自由，所以，美国必须协助中共加入ＷＴＯ，让中国大陆在未来五 年内更加开放。 　　克林顿并表示，在此同时，尽管中共的人权纪录恶劣，也继续威胁台 湾，克林顿仍然认为，在他所知的可能人选当中，中共国家主席江泽民和 总理朱熔基是中国大陆可能的最佳领导组合。 　　这位总统说：「我也认为他们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决定，在基本上是 以将会远超过经济的方式将中国现代化的一个决定。」 　　但是克林顿表示，他大致上强烈不同意中共认为维持社会安定，必须 像目前这样压制政治以及有时压制宗教活跃分子的看法，「我认为这是错 误的」。 　　他又说，由於过去一百年面对美国社会未曾面对过的问题，中国对内 部分裂几乎是有恐惧，「我知道他们说那些话在某种程度上是因为他们对 个人权利和自由的文化观点与我们的不同，但是我相信联合国人权宣言是 一份举世通用的文件，应当遵守，这就是为什麽我们每年都表示与中国意 见不一的原因。」 　　美众院严批克林顿背弃台湾 (刘屏／华盛顿廿九日电)美国众议院共和党领袖今天联合严词批判克林顿 背弃台湾，称这是柯在外交决策的「四大失败之一」。不过，几位重量级 人物却也同时赞扬克林顿与中共间的经贸协定，表示要尽最大努力给予中 共永久正常贸易关系（PNTR）。 　　美国反对给予中共PNTR者，理由之一是中共对台湾的多方威胁，因此 共和党此一策略运用，系为PNTR案护航，并不令人意外。因藉着批评台海 政策，可纾解反对者的不满。 　　众院多数党领袖狄克．阿密（共和党，德州）、多数党党鞭汤姆．狄 雷（亦为德州选出），以及程序委员会要角普莱斯（女，共和党，俄亥俄 州）在国会山庄举行联合记者会，一开始就说，「总统先生，时间所剩不 多，您还想不想留下点政绩？想不想与国会合作，建立更强大的美国？」 叁人批评说，从欧洲到亚洲，克林顿没有外交政策可言，因为缺乏决断， 导致瘫痪，也导致美国在盟友和对手眼里显得虚弱。 　　这几位在众院举足轻重的议员批评克林顿在外交上有四大失败，第一 是决定遣返随家人投奔到美国的古巴儿童冈萨雷兹，「把儿童送回共产主 义国度，背叛了美国的立国原则」。第二是出兵柯索沃，由於既无方向又 无目的，结果「攻击了两边，得罪了双方，却没有捍卫任何一方」。第叁 是能源政策失败，导致美国遭到产油国家羞辱。第四是背弃了自由民主的 台湾人民。 　　狄雷说，克林顿一味讨好中共，最终会变成以姑息希特勒而成为历史 殷〖的英国首相张伯伦，美国唯有支持台湾，才是支持美国的价值观，因 此狄雷促请克林顿支持台湾安全加强法。 　　不过，一番严词批判过後，这几位主导多数党投票意向的议员话锋一 转，谈到PNTR案。他们表示，今年最重要的立法工作，就是此案，没有其 他任何法案具有如此重要性。因为开放大陆市场，就是为中国人开放机会 ，使中国大陆藉着经贸自由认识到生活自由，终至获得全面自由。「不但 是为了优秀的中国人的利益，也符合全世界的利益」。叁人强调，这是今 年最优先的立法目标，也是最重要的工作，共和党会设法尽早通过。 ～～～～～～～～～～～～～～～～～～～～～～～～～～～～～～～～ 吴振伟反对给予中国ＰＮＴＲ (记者锺行宪华盛顿三十日专电)美国国会唯一的华裔众议员吴振伟，和其 他几位民主党同僚，今天同声敦促克林顿总统，在中国大陆人权出现真正 的改变之前，不要给予永久的正常贸易地位。 　　克林顿总统昨天呼吁国会在「今年春季」表决给予中国大陆永久正常 贸易地位，俄勒冈州民主党籍众议员吴振伟今天在国会山庄的一项记者会 中发表声明指出：「我仍然支持(与中国大陆)交往、支持贸易，并不支持 终止我们与中国的关系。」 　　但是他强调：「在我们给予永久的最惠国贸易地位之前，中国必须在 诸如人权与工人权利、环境保护以及核子武器和飞弹扩散方面展现明显可 见的进步。」 　　吴振伟指出：「给予永久的最惠国贸易地位，美国将拱手让出它影响 中国正面改变唯一有效的经济和政治手段。」 　　他说：「我继续希望中国出现真正的改变。在那之前，我仍然反对(给 予中国大陆)永久的最惠国贸易地位。」 　　美国众议院民主党党鞭伯尼欧、加州众议员裴洛西和其他几位过去投 票支持暂时续延中国大陆最惠国贸易地位的民主党籍众议员，今天也在这 项记者会中表示反对克林顿总统现在即给予中国大陆永久正常贸易地位的 要求。 ～～～～～～～～～～～～～～～～～～～～～～～～～～～～～～～～ 好莱坞影星促责中国迫害西藏宗教文化 　　日内瓦消息：美国好莱坞著名影星李察基尔，星期四在瑞士日内瓦敦 促在这里召开的联合国人权大会谴责中国政府在西藏进行的宗教文化迫害 。 　　李察基尔日前在联合国人权大会会场外参加了西藏僧人组织的抗议活 动。他批评说，中国政府用经济做诱饵，以减少国际社会对它迫害藏人行 为的批评，而欧盟就因为考虑到与中国贸易关系的重要性而在西藏问题上 保持沉默。他还说，把人权问题和贸易问题分开是美国克林顿总统任内所 发生的最可耻的事情之一。李察基尔认为，中国不改善其人权记录就不能 被允许加入世贸组织。 　　联合国人权大会正在日内瓦召开，与会的53个成员国正举行为期6周的 讨论。一项由美国提出的谴责中国人权记录的决议案将于四月下旬，在大 会付诸表决。据路透社和美联社星期四的报道，‘国际声援西藏组织’的 负责人、美国影星理察吉尔在此之际，与数名藏族喇嘛前往会场外面，举 行示威抗议。理察吉尔同时还在日内瓦举行的记者会上，谴责中国政府侵 犯藏人人权的行为。他还说，中国政府老谋深算，以经济利益作为诱惑， 以避免西方国家批评中国的人权状况。 　　国际声援西藏组织的普琼一次仁先生表示，‘理察吉尔先生作为国际 声援西藏组织的负责人，赞成美国提出的谴责中国人权状况的决议案，他 因此亲自前往日内瓦表示支持。’ 　　理察吉尔还严厉批评了克林顿政府的对华政策中，将贸易和人权问题 脱钩的作法，他说这是美国政府犯下的‘丢脸的错误’。理察吉尔认为， 除非中国的人权状况有所改善，否则不应接纳它为世贸组织成员。 　　‘西藏民主运动人士对美国将中国的贸易和人权问题区分开来，感到 担心。在1994年，克林顿政府开始实行这个政策以后，我们目睹中国政府 对藏人采取了更严厉的镇压，这也就是我们提出这个呼吁的原因。’ 　　美国这次提出谴责中国人权记录的决议案，主要希望得到欧洲联盟的 支持。而理察吉尔则批评欧盟对中国人权状况恶化情形，采取不闻不问的 态度。旅美政治评论家曹长青先生表示，欧盟国家对经济利益的考虑，大 于其履行国际人道义务的考虑。 　　曹长青先生赞成克林顿政府将贸易和人权问题分开谈，他说，尽管中 国人权状况应该受到谴责，但是中国也应该加入世贸组织。 　　另据报道，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星期四在印度发表讲话说，虽 然中国政府在西藏实行文化灭绝，但藏人仍要坚持非暴力的原则，以求共 处。 ～～～～～～～～～～～～～～～～～～～～～～～～～～～～～～～～ 龚品梅的一生 伊铭 　　日前在康州史坦福市圣约翰天主堂举行的已故上海教区龚品梅枢机主 教的追思弥撒，由史丹福枢机主祭，来自梵蒂冈、康州及纽约的多位主教 共祭，500多名中、西教友在场向龚品梅致敬致哀，场面甚为隆重。专程自 台北来美的单国玺枢机应邀在弥撒中证道，推崇龚品梅一生对中国天主教 会牺牲奉献，是一位足堪世人师法的精神领袖。 　　单国玺枢机对龚品梅的评价应属中肯。龚品梅一生的遭遇，不只是中 国天主教徒历经艰难的真实写照，也是中国现代社会政治动〖、曲折复杂 的生动体现。享年98岁的龚品梅19岁进神学院，29岁晋铎成为神父。1949 年10月大陆政权易手前夕，被教廷任命为上海教区主教。1953年中国实行 社会主义改造成立爱国教会，直接听命於国务院宗教事务局，与梵蒂冈分 庭抗礼，从此不接受教廷对主教的任命权。1955年9月，坚拒参加爱国教会 的龚品梅与30多名神父及300多名教徒同时在上海被捕下狱。龚被判终身监 禁，关在虹桥监狱。此後30年，他与外界音讯隔绝。 　　1979年教宗若望保禄二世〖密任命龚品梅为中国枢机主教，接替客死 於他乡的前任中国枢机主教于斌的棒。但由於当时龚品梅仍在狱中，这项 任命教廷始终保密。1986年北京当局在国际舆论压力下宣布龚品梅「承认 错误」假释，交「叁自爱国教会」软禁看管。1987年中共批准他来美医治 心脏病。直到1991年若望保禄二世在梵蒂冈圣伯多禄大教堂正式册封龚品 梅为枢机主教。这个〖密才公诸於世。然而从此，他也开始了客居异乡的 流浪生活。 　　在美期间，龚品梅除了继续神的使命之外，还主持一个基金会，即「 龚品梅枢机主教基金会」。而这个基金会则是外界与中国大陆地下教会连 系的重要窗口之一。每当有神职人员遭到逮捕或其它不幸，龚品梅基金会 都能够非常快速且正确地向世界各地发出讯息。数月前福建两位神职人员 遭公安机关逮捕一事，就是由龚品梅基金会率先发出讯息。由此可见他在 中国大陆地下教会教徒心目中的份量。 　　龚品梅枢机主教担任神职工作达70年，不畏压力和政治迫害，颠沛流 离，始终坚信天主并传递福音。这种持之以恒、心无旁念、意志如铁的精 神，已远远超出了一个天主教徒的份量。他昭示於世人的，与其说是一个 「上帝的仆人」的形像，还不如说道德的化身、为理想在所不惜的前躯。 当然，他也是那一代曾经浴火但信念依旧的中国人的典型。 　　梵蒂冈许多华裔神职人员听闻龚品梅过世的消息，无不感念他的德行 与殉道情怀。客居康州以来，龚品梅身体一直不好。但他每年9月8日一定 亲自主持弥撒，向上海及大陆的天主教徒表达他的思念，也祈祷能够早日 重返教区牧灵。龚品梅枢机生前的学问、道德与风〖受到众多教徒景仰， 并且获得教廷的肯定。他在维护人权及增进世人对中国天主教徒的了解方 面，贡献更是值得称道。龚品梅和早他21年半去世的另一位枢机主教于斌 一样，都以未能亲眼看到中国人民重享完全的信仰自由为憾。但他们两人 穷其一生的牺牲奉献，的确已为中国人民终将重享宗教自由的努力，向前 推进一大步。 ～～～～～～～～～～～～～～～～～～～～～～～～～～～～～～～～ 谁能融合西方科技和东方古老智慧? 送交者: 道家 于 March 29, 2000 18:38:09: 　　很多西方科技学家,艺术家非常欣尚中国的易经和老子学说,这倒让我 很吃惊!中国人几乎视为粪土的东西在西方学术界大放光彩.我曾遇到一学 者说,"中国人大概由于贫困而无遐思考了,在西方,很多人由于富愉而去思 考生命的意义,万物的原本,而这没有比易经更能深刻揭示这一命题的了". 其认识之深令人感叹!他们深知科技发展的阴暗面,转而到原古东方哲学里 去寻找答案,而答似乎早在那里.在某种程度上说,人类并未进步,古人的智 慧远高于现代彷徨,忙碌的人类.而中国也似乎正在失去自己的优势,盲目追 逐西方的科技和思想. 　　有一点已初具苗头: 　　谁能最后融合西方科技和东方古老智慧,谁就能创造21世纪的新文明, 这种进步将远高于欧洲的文艺复兴所带来的冲击.而这种思想家未必出于中 国人! 　　京城大变 　　云上风 　　北京美术馆後街二十二号那座明清时代的四合院，在哀哭声和抗议声 中，还是被拆掉了。现场平出了一大块地，一直通到宽街路口。稍後，这 里可能又会出现又一座庞然大物般 的现代化建筑，以让那些急着要北京 「现代化」的官员们、那些急着要在北京建功立业的内商外商们，得到跟 香港、纽约之类的城市打个平手的满足，得到在中国大陆首都立下了标 志的满足。 　北京市中心美术馆後街二十二号这座四合院，在北京被官府当作垃圾拆 掉，要出动人员保护着强制执行的时候，几个精明的上海人悄悄把这个四 合院和院里的明清家□买了下来，听说是要运到上海去，要在上海择地复 建。当然这算遇到了识货的人，他们办了件积德的好事，但那毕竟只是一 个博物馆式的东西，在上海的四合院，可能不会有门口立着一棵老树、 墙根飘着槐花香的那种味道了。 　北京变得好快，而且正在模仿着那些当政者们到过的西方大都会的模样 ，这种模仿有时真是维妙维肖，今天夜色笼罩中的王府井，你只要不看路 牌，一定不会想到这是在北京，不会想到是站在王府井。 　就在王府井北口，那座着名的天主教堂，将不再是一个小斜坡上、由二 条胡同夹着的一座古建筑，而将是一个有喷泉、草地、灯光的教堂广场。 经过一番拆卸後，教堂外面的那座牌坊，就像澳门大火馀生的大叁巴一样 ，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给人以好多想像。 　偏远外省来的老人，看到北京的新建筑都有点目瞪口呆，他们心目中的 美国，也不外就是如此了。但不少北京人看到那些新建筑，就像看到市政 当局沿着长安街、王府井到处栽上假的塑胶花草那样，会感叹不已。有人 开玩笑说，北京变得就西北来的乡镇企业家，红黑的脸庞，配上西服袖子 上不拆的商标，西裤下二只沾泥的白球鞋，招人爱、招人疼。 　北京还在变，而且还要大变，据说市政当局要一口气建出数个市内广场 ，还有多少个「北延」、「东进」、「西扩」的整治工程，描绘出「金街 」、「银街」和其他名目的街。北京之变，用文革时大字报中最爱用的一 个词来说，正是方兴未艾。(世界日报) ～～～～～～～～～～～～～～～～～～～～～～～～～～～～～～～～ 这叫什么人民政府？北京万人起诉房管局 　　北京超过一万名私有房屋所有人上个月联名向法院提起行政诉讼，控 告市政府房屋土地管理局串通房地产开发商，违法转移土地使用权，至使 被拆迁房屋的所有者家园被毁，损失财产数百亿元。房管局方面则宣称， 城市民居用地为国家所有，使用权由房管局“无偿划拨，无偿收回，不予 补偿。” 　　据香港媒体报道，今年而月二十二日，六名代表向位于丰台区的北京 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递交了由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人联名签署的起诉书，称 北京市房屋土地管理局在九十年代初期开始的房地产开发热中，违反中国 宪法和法律，搞非法土地批租，大规模侵犯公民财产权，致使价值数百亿 元的财产被开发商无偿占用。 　　起诉书说，众多居民房屋被强行拆迁，房主得不到拆迁费，并被强行 安排在远郊区县租屋居住。北京市房管局于九五年七月歪曲解释法律，称 城市私有房屋的土地使用权无偿划拨，无偿收回，不予补偿。九七年又宣 称私有房屋所有者只拥有房屋所有权，不享有土地使用权。 　　起诉书还称，北京市众多房地产所有人是在一九四九年以前通过购买 行为获得房屋和宅基地所有权益，并在四九年至五三年期间向北京市房地 产管理□□登记，由人民政府颁发了房屋土地所有权登记证书。目前北京 市各档案馆和区县房管局都存放有彭真市长亲笔签署的土地证书。 　　中国现行的《城市房地产管理法》第二十二条规定，土地使用权由县 以上人民政府划拨，使用者缴纳补偿和安置费用。因此，北京众多私有房 屋所有人是通过政府划拨的方式取得土地使用权。按照法律规定，城市土 地批租（即使用权转让）时，新的土地使用者应该向需要重新安置的居民 支付足够的拆迁费用，而这次集体起诉的居民称并没有得到足够补偿，而 是被强行安置到远郊区县的所谓“中转房”，房管局串通开发商通过“暗 箱操作”，事实上无偿侵占了居民的私有房产。 　　诉讼人还向媒体透露，北京市房管局通过政府渠道向法院系统施加压 力，迫使法院拒绝受理此类案件。九五年西城区百余户居民向中级人民法 院提起诉讼时被告知，上级要求法院支持行政，不予立案。办案人员私下 对原告说，有行政干预，我们也没有办法。 　　此外，北京市民在希望通过法院解决与房管局的纠纷时，各级法院采 取违反审判程序，串通被告，采用伪证等手段，使数百个案件中原告居民 无一胜诉。 　　马悲鸣：这样的人民政府怎么能回归？ 　　台湾这次大选，陈水扁胜出。民主的胜利也罢，省籍的胜利也罢，总 之是民进党的胜利。民进党为什么能胜利呢？第一必须有人，有足够的候 选人投陈水扁的票。第二必须得有钱，可以支持得起如此大规模总统竞选 的开销。本省人里的土财主们为了省籍的胜利，掏出钱来，鼎力相助。 　　本省人的土财主哪来这么多钱？做生意当然是来钱的方式之一，但还 有很多土财主的钱并非来自生意。国民政府在基本建设时征用土地的补偿 金曾使大批小房产主一夜之间暴富。 　　蒋经国改变乃父要准备打仗的政策，改行大抓基础设施的建设。而基 础设施建设所用之地原来都是有主的。国民政府采取的办法是高价征收。 土地必须交出来，但政府给以远高于市价的金额补偿。那些恰巧地处高速 公路或者工业园区的破旧房舍，一下子卖得高于市价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好 价钱，何乐而不卖？ 　　也有的小业主忽然被房地产开发公司邀请去谈判。小业主原来的铺子 拆了建商业大楼，条件是给原业主一大笔钱，兼且抽大楼的一层所有权。 等大楼盖好之后，小业主平白拿了一层楼的出租所得，自己仍在新盖的大 楼前经营自己原来的小买卖。 　　我来美国之后，老房东经常出门多日不归。一问，原来他有一座湖边 森林里的旧别墅。政府多年前已将该地区划为新建的州立公园，将其别墅 高价收买。但因许多准备工作没有安排好，该旧别墅仍由他居住管理，已 经十多年了。这样一来，他不但把旧别墅卖了个大价钱，而且仍有使用权 ，直到该地区正式开发成州立公园为止。而这个日子仍是遥遥无期。州政 府之所以急于将其买下，是怕房地产的价格总要长，越晚买，花钱越多。 　　在民主国家，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但专制国家，则“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现在中国大陆又回到了周天子时代， “普天之下，莫非国土；率土之宾，莫非党员”。 　　近见一报导，《这叫什么人民政府？》，讲北京万人起诉房管局。房 管局与开发商狼狈为奸，强行征用土地，驱逐私房原主。房主告到法院。 法庭竟判，按《宪法》规定，土地归国家所有。房管局代表国家对土地的 管理权，有权“无偿划拨，无偿收回，不予补偿”。 　　笔者自己曾有文革中被扫地出门的经历。那是在1969年1月1日。机关 来了军管会的军代表，需要住房。于是让机关职工腾房。这些职工则搬到 我们这些牛鬼蛇神原来的住房里。我们这些牛鬼蛇神再搬到堆煤的旧储藏 室或过道里暂住。一住就是十年。 　　我们一家在新年当天被扫地出门，冒著漫天大雪，几乎无处藏身的境 遇才让我想起了《白毛女》里躲债的杨白劳。杨白劳总算还有自己的房子 。我们真是连杨白劳都不如！ 　　本来以为文化大革命胜利结束，扫地出门的事不会再发生了。可是随 著房地产热，强夺居民住房的事比文革还要兴旺。上次总算我们是牛鬼蛇 神，是阶级敌人。这次可是明抢阶级弟兄了。不知中共如何自圆其说。 　　国家征用土地在所难免。但应仿效台湾国民政府和西方民主国家那样 高价收购，不能这么强夺呀？ 　　中共总说自己是杨白劳，可行事却与黄世仁无异。政府如此大规模地 强迫居民搬迁，只付给少得可怜的一点象征性补偿，再大的恶霸地主也不 如中国政府大呀。 　　有钱把陈水扁抬上总统宝座的台湾本省土财主们和目前正在万人起诉 房管局的北京老住户被扫地出门的悲惨境遇相比，有如天壤之别。 　　如果现在告诉这万人起诉房管局的北京老住户们，假如他们生活在台 湾国民党的反动统治之下，一夜之间可以暴成巨富。然后再问他们是否赞 成中共提出的解决台湾问题的三句话原则：“一个中国。台湾是中国的一 部分。中华人民共和国是中国的唯一合法政府”。 　　我不知道这「万人」样本群还能有多高的阶级觉悟和爱国热情能按照 中共的调门来回答。 ～～～～～～～～～～～～～～～～～～～～～～～～～～～～～～～～ 台湾现代化之国际透视研讨会将在纽约举行 (中央社记者黄矿春纽约二十九日专电) 一项名为「台湾现代化之国际透 视」学术研讨会将於四月一、二两天在纽约市举行，探讨台湾过去五十年 来的现代化及总统当选人陈水扁的新政府对中国大陆与全球社会的影响。 此一研讨会是由纽约市立大学城市学院与亚太文经教育学术基金会共 同主办，邀请来自亚洲与美洲五十多位研究台湾政经社会发展的学者及专 家参加。 主办单位表示，〖於最近在台湾举行的总统大选由反对党获胜，结束 国民党半个多世纪的统治，出现华人数千年历史上第一个和平转移的民主 政权，引起台海两岸叁地及全世界其他国家的关注。 研讨会将针对过去五十多年来台湾现代化对中国大陆未来的冲击、台 湾模式的进步与第叁世界国家之比较、以及台湾即将来临的新政府面临的 挑战与机会等进行分组讨论。 研讨会除了由国际观的角度分别从宪政、政治、经济、社会、及全球 化等五个方面来剖析半世纪以来台湾现代化的发展成果之外，另有一场有 关台湾新政府的挑战与机会之圆桌讨论会。 在两天的会期中，大会总共将讨论五个议题，分别是「宪政改革及法 治发展」、「从威权制度到多党政治」、「从农业经济到输出高科技产品 」、「全球化及国际地位」、与「现代化及社会发展」。圆桌讨论会将由 民进党美东海外党部前主任委员杨次雄与新泽西州罗格斯大学教授李正福 共同主持。民进党代表徐仁辉将在会中报告陈水扁的新政府之财经政策。 将与会的学者专家包括纽约市立大学教授周钜原，布朗大学教授高英 茂，马里兰大学教授丘宏达，普度大学教授蔡文辉，纽约哥伦比亚大学教 授叶俊荣、李礼仲、司马晋，康乃尔大学万又 (火宣) ，约翰霍普金斯大 学高立夫，杜克大学林南，科罗拉多大学萧圣铁，台湾大学黄昭元、王文 宇，中央研究院尹庆春，淡江大学郭建中，香港工技大学廖宽雅，日本名 古屋大学涂照彦等。 ～～～～～～～～～～～～～～～～～～～～～～～～～～～～～～～～ 吕秀莲：台湾将续寻求联国承认 　(路透台北二十九日电)台湾副总统当选人吕秀莲最近接受路透访问时说 ，虽然中共反对，但台湾将继续推动寻求联合国的承认。 　　吕秀莲说：「根据联合国的原则，任何像台湾的国家理应得到席次… …我们要说清楚，讲明白一点，就是联合国需要台湾，当然台湾也需要联 合国。」 　　她说：「我肯定联合国和中国早晚会展开双臂欢迎我们。这符合世界 的最佳利益，也对中国有利。」 　　但吕秀莲宣称，她和民进党都不愿冒激怒中共的风险，单方面宣布台 湾独立。她说：「事实不容否认，不管承认与否，我们已经有能力选举自 己的总统，台湾也是一个主权国家。我们不想冒犯任何其他国家，包括中 国，因此，我们不会强调任何挑的主张。」 　　吕秀莲说：「旧的中国当然会试图阻止我们进入联合国，但台湾人民 已经选择怀抱新视野的新领导人，我诚恳的希望中国人民也能够有新视野 的新领导人。」 　　台湾总统当选人陈水扁坚称台海两岸的永久和平是一件紧迫的事，吕 秀莲也呼应此说，但她宣称，假如国家利益当前，民进党就可能会放弃取 消党章中的台独条款。 　　她说：「我们已经一再强调那只是一个政党的决议，无法成为国家政 策的一部分。国家利益第一，政党利益第二。」(联合报) ～～～～～～～～～～～～～～～～～～～～～～～～～～～～～～～～ 阿扁的高招 　　陶松龄 　　陈水扁出人意料之外的请唐飞组阁，跌破一堆政治观察家眼镜，但也 让人耳目一新，不得不佩服陈水扁的睿智和大开大阖的胸襟。 　　陈水扁也知道自己只是少数人的总统，另有百分之六十主要因为他的 台独倾向投下反对票，但是不断以全民政府自居的陈水扁，可以看得出努 力安抚这百分之六十恐惧情绪，以反台独的唐飞为其背书，同时也是向对 岸抛出善意的风向球，一箭双雕，此高招之一。 　　每一次陈水扁参选，总让人怀疑他有挑起省籍情结的疑虑，选後以外 省人唐飞平衡族群因选举引发的对立危机，让对他有高度疑惧的外省族群 ，逐渐扭转对他的印象，弥平族群伤口，此高招之二。 　　从历史来看，政权的基础是在兵权，两岸领导人江泽民、李登辉至陈 水扁，都明了掌政先抓兵权的道理，进用儒将唐飞，也让长期在国民党意 识形态教育下的军方，不至於发生在台独总统辖下所引发的思想错乱危机 ，此高招叁。 　　遗憾的是在一片掌声之中，国民党要求党对党协商借将，表面上是符 合政党政治模式，但是骨子里有股浓浓的酸葡萄心理，也想间接掩饰自己 过去大才小用之窘境，这样的心态，百姓可以理解，却无法谅解，在大选 失了里子的国民党，想藉此刁难陈水扁赢回面子，似乎是适得其反的。 　　即便若此，无论你喜欢不喜欢陈水扁，请你我冷眼旁观我们的新总统 ，若做得好，别忘了勿吝於你的掌声，毕竟未来的四年，是陈水扁的天下 。（作者为牙医师） ～～～～～～～～～～～～～～～～～～～～～～～～～～～～～～～～ 联合报社论: 寄望唐飞内阁能创造向上提升的动力 　　阁揆人选出炉，大出许多人的意料。总统当选人陈水扁及首席国政顾 问李远哲，在记者会上花了很多的篇幅，解释唐飞为何出线。李远哲说： 科学家在找到一样新东西的时候，一般人都不太了解。但是，後来才有了 新发现，看出了新方向，就会觉得很兴奋！ 　　唐飞确是一位不寻常人物。他在国防部长任内，改变了一般民众对高 层军人的刻板印象；例如，军史馆事件原是军队形象及唐飞个人政治生涯 的危机，他却能将危机化为转机，甚且因而大幅提升了他自己的民间声望 。民意调查显示，唐飞是萧内阁中施政满意度最高的行政首长，这是历任 国防部长未曾有过的成绩。但是，这位原被陈水扁留任国防部长而数度公 开婉谢的人物，何以在一夕之间却被授以阁揆的重任；其间的转折，及此 一任命的真正意义，恐怕皆如李远哲所说，尚需较长的时间才会浮现答案 ！ 　　对於有些民众来说，对唐飞出线的意外感，与对李远哲婉拒组阁的失 落感，可谓不相上下。陈水扁还特别解释，在国政顾问推荐的十位阁揆人 选中，最後有两位出线，而李远哲仍是其中的一位。意思是说，最後是陈 水扁没有选择李远哲，而不是李远哲不肯应命。这样的说法当然是政治语 言，却更凸显了李远哲没有答应出马，在陈水扁来说，必须给原来抱持期 望的民众一个交代。 　　陈水扁及一般民众对李远哲曾怀有高度期待，主要的原因是对於李远 哲人格特质的尊敬与信任。甚至可以这麽说，当前政局中最缺乏的并非有 能力的政治人物，最缺乏的其实是可以尊敬的心灵，与可以信任的人格。 尤其对於新政府的处境而言，若能在暗潮汹涌的国内政争，及风云诡谲的 两岸情势之中，找到一位对内对外皆能赢得尊敬并获得信任的行政院长； 则对於新政府而言，自然不啻是一种开张大吉的保证，而李远哲实为不二 人选。如今，李远哲不愿跨刀，但是，新政府仍应有此警觉，亦即：未来 新政府的特质，展现在技术层次的能力尚非最困难之事，但赢得民间的尊 敬与获得内外的信任，却是必须全力营造的政治气氛。 　　或许，这也正是我们对於新阁揆与新内阁的期望。现在，如果我们用 「後见之明」来看唐飞的任命，或许可以看出有其「功能上」的考虑，因 为国防军事是新政府最不熟悉的领域；当然，或许也有「政治象徵意义上 」的考虑，因为唐飞是外省人，又是军人，且政治倾向亦无台独色彩。但 是，这些考虑也许都尚不能做为唐飞出线的最根本理由。因为，就「功能 层面」看，众所皆知，台湾的国防根本上是一个政治问题，而并不全是军 事问题。如今，以军人担任阁揆，而若不能发展出一套有利於整体国防的 宏观政治思维体系，则仅以娴熟军事的唐飞出任阁揆又有何用？或者，另 就「政治象徵」的意义而言，则在今天这样的时空中，无论对内对外，若 只是用外省人、军人，来作为宣示政治态度的样板，恐怕也无太大的效用 。因而，任命唐飞组阁的用意，必须要能超越这些传统官场的意义，才能 真正如李远哲所说的是「找到了一样新东西」！ 　　在国民党主政的时代，任官用人也常以「功能性」及「象徵性」为著 眼；而且，就「行政绩效」的层次来看，其政绩也有可观之处。但是，这 样的政府，最後却仍然在此次大选中惨败，被选民唾弃；可见，民众已经 不能满足於这样的政治文化，亦不能满足於只是「行政层面」的表现；民 众已看穿了政坛的虚伪权谋，而希望有一个值得尊敬的政治圈，及一个值 得信任的政党或政府。如果新政府不能朝这个方向努力，则整个大局也就 不会有太多的新意。 　　唐飞组阁，使人必然想到当年郝柏村从阁揆的位子上被逼下台的景象 。郝柏村的任命亦有其「功能性」及「象徵性」的考虑，但在同一时空中 ，整套的政治思维体系却是完全背道而驰的；最後，郝柏村没有实现其「 功能」，也没有发挥其「象徵」作用，反而在政治权谋斗争下成为社会分 裂及族群冲突的催化剂。当然，唐飞与郝柏村不一样，今天的时空也与当 年不一样；但是，整体政治思维架构的更新，较任命任何人出任阁揆更重 要，则是新政府必须正确估计的轻重比例问题。 　　以唐飞与郝柏村来对照，可以看出政治逻辑的反覆无常，也可以看出 政潮政争的伪诈与虚无。因为，对於政治人物来说，要斗争的话，无论如 何都能找到斗争的理由；反之，要合作的话，也无论如何都能找到合作的 理由。民众的爱憎喜怒，只是政治人物手中的筹码而已；他押东边，你就 跟著他恨；他押西边，你就跟著他喜。然则，倘若能从唐飞的任命开始， 从此以後政治人物不再玩那种挑拨人民爱憎的权谋游戏；这样的政治境界 ，或许差堪令人尊敬，亦差堪令人信任！也就是说，政治勿使社会「向下 沈沦」，而要带动社会「向上提升」。 　　最後可以一提的是：唐飞的任命，不知究竟是「联合内阁」，或只是 陈水扁所说的「以民意领政」的「全民政府」；这正是昨天早上马英九等 人在国民党中常会上讨论的问题。如果是朝「联合政府」的方向发展，则 国民党在未来的政局中还有其角色可扮；但是，如果只是国民党高层一二 人的首肯所促成，则国民党的改造运动即可偃旗息鼓，而国民党的更趋衰 弱亦是大势所趋！ ～～～～～～～～～～～～～～～～～～～～～～～～～～～～～～～～ 华府密切监测台海情势 　(华盛顿特派员刘其筠／二十八日电)美国国务院及国防部廿八日均以事 涉情报为由，拒绝直接评论华盛顿时报有关美国间谍卫星侦得中共军方在 台海对岸增建新型飞弹基地的报导。国务院发言人傅利说，华府正密切监 测台湾海峡情势，截至目前还未见到「该地区军事平衡的根本转移」。 　　傅利重申，美国将持续一个中国政策，坚持台海歧异和平解决，并继 续促请两岸进行对话。 　　傅利说，中国大陆在邓小平时代，即已将军事现代化列为四个现代化 项目之一，而大陆军事现代化一直缓慢而稳定的进行。美国并不认为台海 的军力平衡状态，已有基本变化。 ～～～～～～～～～～～～～～～～～～～～～～～～～～～～～～～～ 北京为何大作台湾统独文章？ 凌锋 这次台湾总统的选举话题很多。对台湾民众来说，他们关心内政多於 包括两岸关系的“外交”，他们想“变天”，所以陈水扁和宋楚瑜所得票 数远多於执政国民党的连战。而国民党的失败，主要也不在於它的大陆政 策，因为这叁组候选人的大陆政策差不多。没有明显的差异。民众对国民 党最大的不满是它的黑金。而宋楚瑜最後仍败於陈水扁，也在於兴票案使 他无法摆脱同黑金的干系。 但是从选举过程到选举结束後，北京完全无视台湾民众的基本诉求， 两眼死盯着统独问题，由於隐含着可怕的战争阴影，所以它也成功地引导 了全世界，特别是华文媒体把注意力放在统独问题上，这是绝大的误导。 有些人以为这可能出自北京的民族主义，实际并非如此。从北京承认沙皇 俄国所强加给中国人民的不平等条约，同俄国签订边界协定最终出卖了中 国北方一百五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土，从中共建政後不断割让一些边界领土 给越南、北韩、缅甸、印度等国家，以及对钓鱼台、南沙群岛主权问题的 一再退让，说明它的“民族主义”是虚伪的，纯粹是根据它的政治需要而 来。因此北京当局之所以热衷於台湾的统独问题，是有以下的其他原因： 一，转移国内人民的视线。国内的社会矛盾的尖锐是人所共知，包括 党政军无可救药的腐败、贪官污吏的横徵暴敛、皇亲国戚的偷呃拐骗、贫 富的严重差距、对异议人士、异教徒的迫害践踏等等。中共以台湾的统独 问题来煽动民族主义情绪可以缓和它所受的压力。特别是台湾的富裕更可 以使穷困的大陆老百姓在民族主义之外加上“红眼症”而火上加油。 二，台湾的总统选举不但是一人一票，更实现了政权的和平转移，这 种民主的垂〖作用对大陆的影响是非常深远的，特别是在中共日益腐败堕 落而又拒绝进行政治改革的情况下，不但会加深民众对“变天”的要求， 也会促使统治集团的分裂。所以中共以统独问题来掩盖这次选举所体现出 来的民主成果。 叁，以统独问题来分化台湾社会。一般来说，台湾的外省籍族群比较 具有大陆情结而向往统一，当然不是立刻的统一而是先维持现状；而台湾 本省籍人士因为种种原因而对统一持冷漠乃至反对的态度。中共煽起统独 问题的焦点话题，就可以对台湾不同省籍的族群起挑拨离间的作用，对台 湾进行分化瓦解。 四，台湾的黑金使国民党失去政权，但也应该承认，在民主的体制下 ，因为各方面的权力制衡同监督使黑金也有所收敛，但是民众民主意识的 提高，增加了对黑金的不满程度而用自己的选票迫使国民党下台。然而大 陆的黑金和腐败比台湾更甚，不但缺少制约，甚至是统治集团加强“凝聚 力”和捍卫统治稳定的最佳药方。如果中共认同台湾民众反黑金的选择， 岂不是为自己挖掘坟墓？所以只能借统独大作文章而回避黑金问题了。 有鉴於此，虽然台湾各总统候选人都争向中共表达善意，中共充耳不 闻，还是发布了白皮书进行恐吓；虽然陈水扁在当选前和当选後也一再对 中共表示善意而作了某些承诺，北京仍然咄咄逼人，就是不信。但这样做 下去可能向北京传达了错误的信息，那就是台湾正在屈服於北京的武力恐 吓之下。台湾朝野需对中共的本性有正确的认识，才不致於把台湾〖入中 共的虎口而成千古罪人！ ～～～～～～～～～～～～～～～～～～～～～～～～～～～～～～～～ 现代水浒传：中共不敢效法台湾 　　梅兆赞（Jonathan Mirsky） 　　在台湾大选前夕，朱熔基说话火爆，犹如希特拉般以暴力相威胁，声 称只要台北选错总统，就不惜动武。有人认为，朱只是叫叫而已，但笔者 却不作如是想。国民党在台湾败北，中共可能从中看到自己的将来。 　　不愿见到社会改变 　　乔治城大学政治学教授迪臣所着《中国和台湾的民主化》一书中，可 以看到十分精辟的见解。迪臣在书中写道，台湾政治民主化的关键在於台 湾看到，尽管台湾若宣布独立，北京至今仍抱住「使用武力」的教条，但 大陆攻台的可能性愈来愈小。当然，北京的威胁仍有作用，就是这种挥之 不去的威胁，令台湾无法正式成为世界上一个最成功的小国。 　　中共最害怕的是开启政治改革的大门，因为这样一来共产党将会失去 其至高无上的地位。在台湾，国民党执政了五十年，如今却下了台，此事 令中共更加害怕。 　　反观大陆，中共把要求政治改革的愿望压制下去，把胡耀邦、赵紫阳 等赞成温和改革的领导人赶出政治局。正如迪臣所说，中共不愿作调整， 以适应政治环境，而是经常企图改变政治环境。 　　迪臣又认为：「中共与国民党大相迳庭。国民党改变自身，并成功主 持了政治体制民主化的变革。」 　　迪臣观察到，本来共产党和国民党都是按列宁路线组织起来的，他们 「性喜改变所统治的社会，而不愿见到社会在改变。」但国民党在一九九 六年组织了中国历史上首次民主大选，而在第二次大选中被赶下台，中共 则仍按列宁的方法行事，以监狱、劳改营、处决甚至坦克来对付手无寸铁 的政治对手。 　　中共不会推举其对手，反而将他们监禁起来。迪臣写道，中共「致使 民怨沸腾……倘若中共表示愿意倾听抱怨的声音，那麽此类抱怨就会诉之 不尽……看来中共领导人对此有所估计，这也是他们绝不容忍异见分子的 原因。」 　　中共经常断言，该党能够自行改正错误。但迪臣的结论却是：「中共 支持下的民主改革不会来临；恰恰相反，民主改革将会牺牲中共本身。」 　　中共依靠暴力生存 　　对於中国贫穷落後，仍然不能遵守国际规则，中共难辞其咎。在北京 ，见到另外一个在列宁主义原则上建立的党被民主选举赶下台，那必定令 人非常震惊。 　　除了名称之外，台湾在任何方面都是一个与大陆分开的国家，这是彰 彰明甚的事。台湾所要的国名为一个凶残的政权所否定，而这个政权却不 能容忍和平竞争，於是必须依靠暴力，以及依靠进一步使用暴力的威胁来 支鹮下去。这一政治现实真的令人感慨。 ～～～～～～～～～～～～～～～～～～～～～～～～～～～～～～～～ 美国参议院辩论烧毁国旗涉及言论自由的问题 　　以宪法修正案的方式制止抗议者亵渎和沾污美国国旗的努力，五年来 第二次在美国参议院被否决。这个有争议的问题可以追溯到1989年。那一 年，美国最高法院驳回了德克萨斯州的一项法律。这项法律规定，烧毁国 旗违法，亵渎和沾污国旗也违法。德州的这项法律以及转年做出一项类似 裁决，提出了要在最高层面上采取行动的要求，也就是进行旨在保护星条 旗的宪法修正。 　　参议院1995年上次受理该项法律建议时，没有能够获得三分之二多数 的通过。这是宪法修正案送交各州批准所必需的。这个问题在去年又再度 被提了出来。当时更趋保守的美国国会众议院，以压倒性多数通过了另外 一项宪法修正案。这项法律措施可能就会赋于国会宣布亵渎国旗违法的权 力。不过目前，这项法律星期三也没有在参议院获得足够的表决票数。参 议院的表决结果是63票反对，37票赞成。 　　这是一块自由的土地，勇敢者的家园 　　在这轮有时十分激烈的辩论中，反对派人士指责这项宪法修改建议会 破坏言论自由，会实际削弱这项法律所宣称要保护的根本原则。民主党籍 参议员克里一口气地例举了一连串拥有类似法律国家的名字，其中包括纳 粹德国以及种族隔离时代的南非等。克里宣告说，美国永远也不应该加入 进这些国家的行列。他说:「主席先生:我们在国歌的末尾唱道，这是一块 自由的土地，这是勇敢者的家园。如果这项宪法修正案通过了，毫无疑问 地讲，我们将肯定会感到失去了一些自由，更会感到失去了一些勇敢的精 神。」 　　把国旗作为团结和理想的象征 　　支持这项修正案的人士表示，这个问题不是言论自由问题，而是一个 把国旗作为团结和理想象征问题。共和党籍参议员哈奇说，绝大多数美国 人在国旗没有受到尊重时的态度是愤怒的。哈奇说:「美国人民并不相信， 美利坚合众国的国旗只是一块布，或者只是另外一种什么别的象征。美国 人民知道，这面旗帜是我们传统的化身，是我们自由的化身。的确，这面 旗帜还是我们国家主权的化身。」美国宪法在美国整个历史中只修正了27 次。不过，由于这面旗帜所引起的情感和政治纷争，星期三有关亵渎国旗 问题的表决恐怕不会是最后一次。(VOA) ～～～～～～～～～～～～～～～～～～～～～～～～～～～～～～～～ 书评: 《现代性: 无穷的探索》 胡平 一个多世纪的中国历史，就是中国脱离传统社会进入现代化社会的历史， 包括给中国人民带来巨大灾难的共产党革命和共产党专政，本身也是现代 化的产物，绝不仅仅是所谓封建制度的复辟。封建社会有消灭地主富农、 有人民公社、有继续革命不断革命、有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有知识青年上 山下乡么? 　　今天的中国，正处在向现代化社会迅速转变的过程之中。如何认识、 理解和评价现代化，如何认识、理解和评价现代性，无疑是一个非常重要 的问题。读一读克拉科夫斯基(Leszek Kolakowski)的书，对我们是很有 启发的。 　　《现代性:无穷的探索》这本书，收录了克拉科夫斯基写的23篇论文， 分成四个专题:1.论现代性、暴行及知识分子，2.论基督教传统的两难处境 ，3.论自由主义者、革命者和乌托邦，4.论科学理论。这是一本英文书， 英文书名是:《Modernity on Endless Trial》，由美国的芝加哥大学出 版社于1997年出版，全书共261页。作者克拉科夫斯基，是波兰人，曾经担 任过华沙大学哲学系主任，在1968年因政治原因被剥夺教职，随后流亡西 方，在芝加哥大学当教授。他写的《马克思主义主要流派》和《宗教，假 如没有上帝》都有中文译本。 　　按照克拉科夫斯基，现代社会的基本特点是求新求变，追求新东西， 追求变化。这也就是书名的含义——现代性就是无穷的探索。导致求新求 变的内在因素，是人类的求知欲，是人类的好奇心。歌德笔下的浮士德之 所以甘愿把自己的灵魂出卖给魔鬼，就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为了满 足自己对知识的无限追求。所以你也可以把现代精神归结为浮士德精神。 好奇心本来是人的天性，但是传统社会总是用各种办法去压抑、去限制人 的好奇心，现代社会彻底解放了好奇心，这就象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从 此一发不可收拾。 　　好奇心的解放导致了科学技术的日新月异，突飞猛进，导致了经济生 活的越来越理性化，并由此而引起了社会结构、社会心理的各种变化。作 者认为，要问对现代性是该支持还是该反对，这么讲意义不大，因为科学 技术和经济理性化的发展是无法阻止的。比如说，人类已经发明了能够摧 毁人类自己的核武器，怎么办呢?就算我们把已有的核武器通通销毁掉，不 用多久就会有人重新发明出来制造出来。现在，科学家发明了复制动物， 克隆动物，接下来就可能克隆人复制人，这是好事还是坏事?许多人都忧心 忡忡。美国总统克林顿下令禁止科学家做复制人的实验，可是这条禁令能 不能管得住，能管多久?一般人都认为管不久，克隆人、复制人只是早晚的 事。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顽强，它不管是好是歹是祸是福就是要向前没完 美了地探索。 　　西方谚语中有不少是讲猫的，例如“猫有九条命”，形容猫的生命力 之顽强，又有一句话“好奇心杀死猫”，可见，连猫这样的动物都可能让 自己的好奇心给害死，足见好奇心之不顾利害不可阻止。求知欲本身是超 功利的，在一味讲求实际讲求功利的地方不可能有发达的科学，道理就在 于此。圣经上的禁果就是知识果。人类一旦吃了禁果，比洪太尉误走妖魔 还利害。圣经故事的深刻之处在于，人类明知知识果吃不得还是要吃，上 帝一方面事先警告人类同时又料定人类决不会听从警告。可见好奇心之不 可救药。 　　另外，作者还指出，不论是支持现代性还是反对现代性，都有可能采 取野蛮的方式，反人道的方式。伊朗霍梅尼神权革命是反现代性的，很野 蛮，很残暴；苏联侵占阿富汗，阿富汗抵抗军有许多是很原始的落后部族 ，但苏联人的行为也是野蛮的、残暴的、反人道的。你说旧西藏、老西藏 不现代化很落后，可是现代化的解放军去武力镇压更是野蛮的、残暴的、 反人道的。 　　这就涉及到人权问题了。克拉科夫斯基指出马克思主义的反人权的性 质。因为马克思主义把人类生活看成一个整体，向一个统一的终极目标前 进，个人只是这部大机器中的一个零件，所以是可以为了整体大目标而被 剥夺被牺牲的，所以马克思主义推崇暴力革命，主张无产阶级专政。 　　顺便一提，一班主张马克思主义是拥护人权、拥护自由的人们，最爱 引用马克思的一句话:"每个人的自由发展是一切人的自由发展的条件”。 乍一看去，这句话又讲个体，又讲全体，全面极了。可是他们很少化工夫 去解释这句读上去别别扭扭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象埃尔斯特(Jon Elster) 分析的那样，这句话其实正好表明马克思对自由的乌托邦幻想。好比一个 交响乐团，每个人的良好发挥是一切人良好发挥的条件。这实际上是相信 人类社会可以达到充分和谐的状态，所以是不现实的。自由主义意识到人 类不可能达到这种充分和谐的状态。它承认人类可能永远有冲突、有矛盾 ，所以它要求划出一道界限，在界限之内，个人可以自行其是而不受他人 侵犯。这就是自由，这就是人权。象马克思那样迷信充分和谐状态，客观 上反而会导致对人权、对自由的否认和侵犯。 　　近几年，国内流行一种文体，叫文化散文，就是用散文的笔法讲文化 ，讲思想。克拉科夫斯基这本书大概也可以归入文化散文。文章都不长， 一篇讲一个问题，很有可读性，同时又包含深刻的思想。如果有中文译本 ，想必会受读者欢迎。 Freedom, Fame, Lying, and Betrayal by Leszek Kolakawski http://www.amazon.com/exec/obidos/ASIN/0813337089/ref=sim_books/104-2482416-6344428 ～～～～～～～～～～～～～～～～～～～～～～～～～～～～～～～～ 共产主义在中国的早期传播 　　陈奎德 　　俄国布尔什维克政权虽然在国内有严酷的镇压，但由于新闻封锁，在 外部世界看来，其上空仍有一个新型国家的耀眼的光环。毛泽东曾经说过 ：“十月革命一声炮响，给我们送来了马列主义。”这表明中国共产主义 的兴起与俄国革命是紧密相连的。实际上，它根本就是列宁所建立的共产 国际(Comintern)的直接产物。 　　众所周知，陈独秀是当时中国的新文化运动和1919年五四运动的主要 领导者之一。在知识分子群与社会上有很大的号召力。当时的知识群体， 作为1905年废除科举制度后受新学校教育或留学而成长起来的新一代读书 人，正在如饥似渴地寻求解决中国问题的药方。在北京大学蔡元培鼓励的 学生研讨会是其典范。先是自由主义、无政府主义，后来是一般的社会主 义打动了相当多知识青年。至1920年，主要大城市中几乎都有激进的研究 会成立，譬如北大教授李大钊的研究社，就很出名。当时，邻居俄国发生 的十月革命受到很大关注。由于俄国诞生了世界历史上的第一个依照共产 主义作为国家意识形态的政权，列宁把该意识形态改写为非西方的殖民地 国家反抗西方宗主国的激进意识形态。于是，这一意识形态很快传入中国 ，在当时中国很多先进知识分子看来，它既是西方传来的最新[科学]，又 是本民族反对西方列强的武器，所以非常投合在五四运动中兴起的科学主 义和民族主义的心理需求，支配了相当一批中国知识者。于是，在1920年 秋天，共产国际的特工人员维丁斯基(Voitinsky,中文名吴廷康)就来华帮 助陈独秀等人组成了中国共产主义者的核心小组。在这之后，共产国际又 派了自己的代表荷兰人史尼夫列特[Sneevliet，即马林(Maring)]接替维丁 斯基来到中国，在马林的指导下，1921年7月，上海召开了中国共产党的建 党会议。他们经由办刊物、开书店、翻译、办研究会、组织工会，以阶级 斗争为基本宗旨，成了一个「行动的意识形态」的、以夺权为目标的、集 权的、秘密的列宁主义政党。 　　在中共建党会议上，有包括毛泽东在内的十二名知识分子或半知识分 子出席，但创党者陈独秀和李大钊并未到场。过了一年，他们才通过了党 章和基本原则，但此时，最初的十二位代表中近半数已经离开。这预示了 该党的一个基本历史进程，即，早期的理想主义知识分子逐渐被社会的各 种边缘人物所取代。这一替换淘汰过程贯穿中共历史的始终。 ～～～～～～～～～～～～～～～～～～～～～～～～～～～～～～～～ 毛泽东杀人不必痛苦 送交者: 白汝莫 2000年3月30日21:16:31 　　　　“毛主席最不能看人掉泪。他有一次说，我最受不了看到穷人哭 。一看到他们掉泪，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另一件让毛主席烦恼的事情就是流血。” 　　　　　　　　　　　　　　　　——摘自《走下神坛的毛泽东》 　　　　　　　　　　　　　　　　（一） 　　这种观察令人难以置信。作者是北京官办作家协会的一个御用文人， 其文字取材于对毛泽东前卫士李银桥的采访。这个卫士跟毛很亲近，是真 的；他的一个重要职责是，无论毛主席在哪里坐下来，他得赶紧去替主席 解开裤子，因为“主席肚子大”，不喜欢他的裤子“变得太紧，不舒适。 ”不象毛泽东的前私人医生李志绥后来在芝加哥的自由空气下，写出他那 本著名的描述跟毛在一起生活的书，李银桥从未离开过中国，他是不会说 出来他所知道的一个真实毛泽东的。 　　然而这些关于毛泽东的描述又并非完全不真实，常常可以发现冷酷之 辈却很矫揉造作、多愁善感。希姆莱从来不敢站在流血现场，甚至希特勒 也如此。大多数凶手通常不是这样，都是亲自下手去干罪恶勾当。希姆莱 曾到过奥斯维辛一次，发现那里乱七八糟，从此再也不去。这种人很少不 是因为虐待狂才杀人，而一个虐待狂者终究是个倒错者，不正当地粘着他 的受害人。人杀人常常是一种强烈的表演——忿怒、妒忌甚至爱仇情恨。 人若以嗜杀他者取乐而成家常便饭，就是疯狂了，然而他们对成千上万人 的死亡负有责任却压根儿无动于衷，所以那廉价的眼泪，乃是移情的一点 点潮湿的证据。 　　当眼眶潮湿起来时矫揉造作一番并非凶残暴君们共有的唯一性格。希 特勒和毛泽东都受折磨于“神经衰弱症”，那并不流行却蔓延在毛泽东周 围的一种痛苦，他的私人医生称之为“共产党员疾病”，其主要症状是失 眠、头痛、晕眩交替，并且阳痿。据毛泽东的医生描述，毛的权势、精力 是那样地受制于他的政治运气，当毛泽东感觉一切都在他的玩股之上，便 万事大吉；若是他感觉到对他的绝对掌握有任何真实的或想象的威胁，就 会阳萎，不论有多少女孩子跟他共寝。这样的心理问题，也许是一种代价 ——那种永久处于芒刺在背者非得付出的代价，那威胁也来自拥戴者—— 暴君和他的朝臣们互相威胁着。毛泽东的慢性便秘，与希姆莱的胃痉挛， 来自相同的源头。 　　但这只是某些症状。更有趣的，反而是探讨究竟是什么东西驱策着这 些人，有些似乎是相当平庸的人，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这是一种罕 见的特殊境况吗？是绝对权力必然导致的道德麻木之下不言自明的现象？ 或者，类似毛泽东、希姆莱、波尔布特、希特勒，还有斯大林，根本不是 常人，而邪恶天才一旦得势便无法无天？ 　　我便是带着这些问题，去阅读两本毛泽东新传记,一厚一薄：《Ｍａｏ ：　Ａ　Ｌｉｆｅ》，　Ｐｈｉｌｉｐ　Ｓｈｏｒｔ著，　Ｈｏｌｔ出版 ，　７８２页；《Ｍａｏ　Ｚｅｄｏｎｇ》，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ｐｅ ｎｃｅ著，Ｌｉｐｐｅｒ／Ｖｉｋｉｎｇ出版，１８８页。两位作者各有 自己的议题。Ｊｏｎａｔｈａｎ　Ｓｐｅｎｃｅ是作一种松散的隐喻，据 他的看法，毛泽东是那种“施暴政的统治者”，有点类似拉丁民族宗教节 日里一个在黑暗中颠倒乾坤的王子，Ｓｐｅｎｃｅ以伟大欧洲的中世纪王 室作例子，那时一个暴君会选择在节日里颠覆和嘲弄天下事：仆人扮演统 治者，男人扮演女人，如此等等。那是嘉年华会式的狂欢节，在一种仪式 场合之下，每个人都可以抛弃自己平时惯常的角色而去发泄，但还是要回 到现存社会结构的常态里去；Ｓｐｅｎｃｅ认为，毛泽东却把这桩事情， 把一种狂欢节弄成真的了，而不仅仅是仪式场合，他要永远颠覆秩序，灭 绝所有帝王将相，由往昔的仆人来主宰，于是他自己便可以成为一个对人 民的永远的施暴者，无法无天。 　　是一个有趣的隐喻，但无法精当地解释为什么毛泽东在早年就对灭绝 有强烈的渴望？ＰｈｉｌｉｐＳｈｏｒｔ的毛泽东传记，在各方面上都比 Ｓｐｅｎｃｅ有厚度，他描绘了希特勒、斯大林和毛泽东三者之间的道德 区别，甚至他认为毛泽东是“二十世纪暴君当中很特殊的一个种类”，希 特勒主要是灭绝犹太人，因为他认为他们是“害人虫”；斯大林亲自签发 无数死刑执行命令去消灭那些可能威胁他的人；毛泽东不是这样，Ｓｈｏ ｒｔ认为，毛有一种想象力，在中国全面转型之中的一种乌托邦之梦，因 此算历史总账的话，或在历史最终审判下，他是杀了人，但不是谋杀，如 同煎蛋卷的过程中会有许多鸡蛋破碎。这就如同Ｓｈｏｒｔ所写到的：“ 虽然他的政策导致成千上万人的死亡，毛泽东却从来没有对他的思想改造 运动的效果和拯救的可能性，产生过怀疑。” 　　毛泽东不是一个种族主义者屠夫，但我看不出来Ｐｈｉｌｉｐ　Ｓｈ ｏｒｔ所描述的这种道德区别有何意义。希特勒也有一种想象力，他的谋 杀行为也是为了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是否Ｓｈｏｒｔ所谓的“不同分类 ”，乃是认为“杀人但不是谋杀”，在结局上更不令人反感一些？或者说 ，毛泽东跟斯大林相比，他们两者的乌托邦结局真的很不一样？也许他认 为毛泽东实际上很抱歉自己必须谋杀，即如Ｓｈｏｒｔ所写的：“那是他 史诗般努力改造中国留下的人的废墟”？如若那样，我们应该在Ｓｈｏｒ ｔ所描绘的毛泽东迷人的一生里去发现一些相关的证据。 　　毛泽东生于一八九三年，湖南一个富农的儿子。十三岁时他已经比他 的父亲受过更好的教育，虽然只读了两年书。一九一零年毛泽东还是个学 生就尝到了第一次政治暴力的味道，那是典型的现代中国造反者的一种发 迹。长江洪水导致湖南发生饥荒，人们卖儿卖女，以树皮甚至人肉充饥， 外国商人和本地富人拒绝停止出口大米以缓解当地人的饥饿，绝望的人民 开始攻击外国人，那从来都是中国之不幸的第一个祸根，然后才是当地的 中国当局。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炮艇开进江里来，政府的军队也赶来弹 压，参与暴动的两个穷人被砍头，头颅被钉在街灯柱子上。 　　毛泽东说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幕。“我觉得我跟那里的造反者在一起 ，他们都是来自跟我一样的平民家庭”，他后来说，“我也痛恨对他们这 种不公平的处置。”这两本传记都记录了这个事件，描绘毛泽东表现了极 大的同情心。这也表明他有一种社会良心——虽然说这番话的人，日后有 一天将导致据说三千万人死于饥饿。这个故事也勾画了他成长在一种暴力 的氛围中。假若有希望得到一个反驳——毛泽东不象希特勒那样一开始就 是一个叛逆者——这个论证正好从这里开始。这也很能配合流行在中国以 及其它什么地方的那个神话：毛泽东直到五十年代都是一个大英雄，只是 当这个老人逐渐脱离现实，才变成一个偏执狂和残忍的专制君主。 　　然而，这里面也显示出年青毛泽东凶暴心智的早期征兆。他在中学就 开始熟读中国历史，极为迷恋古代造反起家当了皇帝的那种浪漫故事。常 说毛泽东特别喜欢统一中国的秦始皇。迄今为止，我们只知道这个秦始皇 是个要求绝对服从的凶残暴君，中国人视他为一历史恶魔也是一个常识。 这个暴君只关心一件事情，那就是对他的酷法的屈服，并确保此酷法不会 被儒家道德松懈，不允许被知书达理的人所质疑，于是焚书坑儒。 　　比秦始皇早一个世纪更遭人恨的人是商鞅，秦国的一个法家宰相，根 据西汉大史学家司马迁的说法，商君“其天资刻薄人也”，毛十八岁时写 一篇短文称赞这个商鞅，说酷法就象鞭子抽打那些愚蠢、退缩和奴性的人 ；他还提升他的观点说，在其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中国人已经积累了无数 不良习俗，精神萎靡不振，品行极坏……不施以巨大的压力便无法将其清 除。 　　许多贫穷的、蒙受过耻辱的国家的知识分子，都乐意分享毛泽东的这 种情绪，尤其当他们到过富裕国家之后。波尔布特就是怀着这种心情从巴 黎回到柬埔寨的。 　　毛泽东却并非必须离开他的原籍湖南，但他不屑于跟自己的那些邪恶 、萎缩的乡亲们混在一起，他渴望登高一呼。他“开创”他的伟大领袖原 理极早，二十年代末就写下：真正出色的人才能够最充分地发扬光大自己 的天性。……他天性中的动力能够摒弃一切束缚和限制……他的力量如同 来自峡谷的巨风，如同为了爱情而无法抗拒的性欲，一种遏制不了的力量 。 　　性欲后来果然成为毛泽东权势、精力的重要部分。然而麻烦的是，认 为英雄就可以不受常规束缚的这种想法，便使得英雄凌驾于法律之上。毛 泽东在那篇短文里还提到他渴望乱世，希冀大混乱，“毫无骚动的太平盛 世是难以忍受的……世局不断动荡之中，人民祈望的英雄就能浮现出来。 就是平时他们也把书本扔在一边。”……毛泽东这些早年的激动仍不过是 一个好读书的青年的胡思乱想，这离真刀真枪地干起来还有相当一段距离 。但是毛泽东在接受共产主义之前，他的基本思想，在人文、领袖、历史 和政治等方面，已经定型。 　　毛泽东也有过他的童年。他的学生时代处于一个文化自卑与革命狂热 之氛围。一九一九年“五四”运动爆发，抗议北洋政府拿青岛跟日本交换 贷款，稍后则变成激进知识分子的文化与政治运动。当时毛泽东是一个中 学历史老师。“科学”和“民主”两位先生是“五四运动”的双胞胎，但 这个运动却是内在分裂的，囊括了激进马克思主义和杜威版本的自由主义 ，当时杜威在中国到处演讲。毛还不是马克思主义者，但他写了一本反儒 教的小册子，这跟“五四运动”一样，既是激进的，又是中国式的陈旧视 角。他认为中国虽然还未成熟到剧烈变革，但“必须进行一场彻底的改造 ，摧毁一切来重建，如同婴儿从母亲子宫里诞生。” 　　这种彻底改造的观念，原本也是蕴含在传统宇宙论之中的政治理念， 庞大的中国传统政治秩序建立在道德正统之上，由儒家的士族官僚所支撑 ，并由一个半神性的秩序所象征，这样的道义性的政府必须反映宇宙秩序 ，你不可能改变一半而不顾整体。时至一九一九年这个半神性的秩序已不 复存在，基于儒学的政治正统也遭到攻击，需要一个新的秩序取代它，共 产主义及其巫术式的世界观、标榜的“科学性”、它的历史教条以及党性 化的知识阶层，显然要比杜威清淡的自由主义更易于配合当时的中国。这 真是中国的大不幸，毛泽东将卓越地、不可阻挡地迎娶这个新的洋货，并 以“君权神授”的姿态“万里长征”大踏步地返回到最凶暴的秦始皇那里 去。 　　暴力，甚至大规模屠杀，都将为毛泽东的事功铺路。一九二零年他拒 绝了周围浮动着的形形色色“主义”，包括无政府主义，当然也包括自由 主义，而独独选择作一个共产主义者。他的第一次作业是动员湖南农民， 对这些“泥腿子”，他刚刚走自己村庄时以一个乳臭未干的青年知识分子 的典型口吻描述为“一群愚蠢、乏味的人”。二十年代中国共产党还微不 足道，那时党的领袖的策略是把共产党员掺进国民党里去，以便使其尽可 能左倾，这后来遭到毛泽东批判。胡志明也是如此，他本来只是一个民族 主义者，如果美国对其更亲切一些，他便不至于那么反西方。事实上，早 在一九二五年毛泽东加入国民党时，他已经明确地知道谁是他的敌人。他 说，国民党右翼推动的“一种西方式的资产阶级革命”，与共产主义革命 之间，“绝无什么中间地带”，“国民党绝不是革命，而是反革命”。自 从他坚信当时四亿中国人的四分之一属于“无可救药的敌人”，便注定他 有朝一日会解决这部分人。 　　两年后湖南农民暴动，攻击地主阶级，一派打砸抢，无论谁被指认是 “敌人”，就可以任人泄私愤，就要被游街、折磨直到处死，连一些共产 党人也觉得湖南的恐怖行为太过分了。毛辩解说，过激行为是镇压反动派 的唯一有效方法，这就是他的一句名言：“革命不是请客吃饭。” 　　“反动派”自然也不是“请客吃饭”的，国民党镇压农民很残忍。毛 报告说：“湖北的反动派残酷处罚农运分子到了这种程度：挖眼珠、拔舌 头、开膛刨肚、炮烙、斩首等等，还刺穿女人的乳房，用电线将她们串绑 起来，裸体游街，或干脆砍成碎块。” 　　他的这些描述，至少可以说，给人“先入之见”（ｐａｒｔｉ　ｐｒ ｉｓ，此处为法文）的感觉（好像他就在现场），便令人怀疑那种事情是 否真的发生过。毛泽东也在周期性的白色恐怖中承受了他的个人损失。一 九三零年他的妻子杨开慧，因拒绝背叛她的丈夫而被枪杀。事实上，那时 毛已经为了贺子珍而抛弃了她，还有点内疚。一九三四年毛与贺在国民党 军队的追杀下，被迫丢弃了他们两岁的儿子，这个孩子再也没有找到。Ｐ ｈｉｌｉｐ　Ｓｈｏｒｔ写道，由此“毛泽东身上又一小部分人性凋零了 ”，这是可能的。但是极端残暴之心的种子在那之前已经在毛的心底播种 了很久了。 　　　　　　　　　　　　　　　　（二） 　　Ｓｈｏｒｔ关于一九三零年惊骇事件的描述，便显示了那些种子是如 何快速成熟的。他们为日后无数暴虐所最初设置的这个模式，却莫明其妙 地被Ｓｐｅｎｃｅ和Ｓｈｏｒｔ所忽略。当时毛泽东在江西建立根据地， 共产党在江西非常吸引农民中的能人、富农等等，他们不服湖南那边过来 的人，如毛泽东之流，来对他们指手划脚，特别是关于如何土地改革。突 然出现一个谣言，说有一个秘密的特务组织，叫做ＡＢ团，正在向共产党 渗透。不论这是否真实，或者毛确实相信有，这都不相干。对于毛泽东来 说，党内长期的争权夺利，包括这次在江西，每一次打击反动派特务的运 动，不过是他用来翦除竞争者或潜在竞争者。毛在只拥有斯大林权势的一 个小分数的时候已经开始运用斯大林方式。 　　ＡＢ团是否真的存在是无所谓的，清除反动派同谋者的方式是，逮捕 几个可能的嫌疑犯，拷打直至认罪，供出同党，再予逮捕、拷打，如此轮 番，拷打有所谓“青蛙喝水”、“猴子拽腰”等酷刑，则受刑者以为吐出 一切才能活命，但其实不，大部分人最终要给弄死；若是女性而要她们招 供其丈夫，则遭致更为野蛮的处置：割掉乳房、灼烧生殖器。 　　开始是几百人，然后上千、数千，直至所有共产党员。自然，毛泽东 自己从来没有亲手去拔过任何人的指甲，或烤焦谁的生殖器。那几乎不是 他的工作。但，是他下的命令，并且是他受益于这种他教唆的清洗，特别 是在逼出了ＡＢ团与所谓李立三路线之间的所谓关联之后。李立三曾在法 国勤工俭学，一如周恩来，周后来在上海变成党的领袖，他的策略，或者 叫“路线”，是在中心城市进行革命。毛反对，认为中国还是一个农业社 会，应该首先解放农村，结果他是正确的。然而这些争论只是策略，要害 是权力和党内的等级，反动派秘密跟李立三和其他的都市知识分子勾结， 于是毛泽东这个乡下的暴发户，便有足够理由怀疑他的党内竞争者，并且 得以接近党的权力中心并降服它。 　　正如Ｓｈｏｒｔ所指出的，毛只要需要，总是随时出卖最忠于他的战 友或者最德高望重的同志。四十年代初抗战时在延安窑洞安顿下来，他解 开他的安全部长康生膀子上的皮带，这是一个脸上有皱纹的贝利亚——爱 穿黑皮革、精通阴谋与拷问，曾在莫斯科学过。史沫特莱，一个狂热追随 到延安的美国革命分子，曾描述毛的幽默感是“冷酷的”，康生则是污秽 的。此人荒唐到逮捕一个名字叫牛的地主（也是个共产党的支持者），用 一只铁环穿在他鼻子上，再强迫他的儿子牵着他游街。康生的特殊用途在 于可以构陷任何一个毛泽东不喜欢的人。 　　延安暴行中的一部分是所谓“整风运动”，“特务”、“托派”（托 洛斯基分子）和虚构的“反党集团分子”皆在清除之列。康生的方法不过 是把江西清除虚构的ＡＢ团之法再用一次。编造指控，拷打口供并当众招 认。最著名的案子是一些知识分子认为他们有权利批评毛泽东，王实味， 一个自负而有文学修养的人，被控告是一个“托派”，监禁一年后被用斧 子砍了头。然而，真正的目标，无非是毛在党内、最终在整个中国的潜在 竞争者。这些残酷运动就是为了设置党的正统戒律（如毛自己所定义的） ，逐渐灌输无数恐怖，使任何人不敢再对毛泽东说三道四。所有这些，就 发生在延安那些浪漫的黄土窑洞里，那曾是无数革命朝圣者和二战期间倍 受西方新闻记者赞赏的目的地，而那不过是毛泽东想当皇帝的一点饰物而 已。中国人也是从那里开始唱赞美歌的，“东方红，太阳升”“他是人民 的大救星”；毛的语录也是从那时起开始被引用的，如同引用一个圣人的 智慧。但是感激涕零的人们依然不能幸免于不做献媚者和奴仆，并且照样 又有许多人不甘心，便很快就遭遇劫难。 　　谋杀运动从未停止。李光耀消灭对手的技术也相当不错，曾极有施展 （他谈及对付英国殖民者）：我知道（压制）跟做爱一样：第二次就比较 顺手，头一次可能有良心折磨，一种内疚感，但是只要在那上头下手一次 ，接着不断重复，你攻击的时候就越来越脸皮厚，攻击范围也越来越宽。 　　又是一种类推，残忍的伟大领袖与性欲，都是要攻击的。 　　但是Ｓｐｅｎｃｅ和Ｓｈｏｒｔ均无显示任何证据说明毛泽东曾经有 过内疚。对Ｓｐｅｎｃｅ来说，那是无所谓的，他对毛没有任何特殊的道 德要求。然而，Ｓｈｏｒｔ理论基点乃是认为，毛泽东的受害者不幸成为 他政治幻想的铺路石，因而不是被谋杀的。单纯地说，他们是被谋杀的。 毛泽东和斯大林杀掉许多人，纯粹是为了扩展他们的个人权力，我看不出 这种“杀”与谋杀在范畴上有何差别。 　　希特勒怎么样？我相信，毛泽东跟他相似的地方很多，不只神经衰弱 症，还有谣传说，这两个伟大领袖都是只有一个睾丸，即使毛从未企图灭 绝另一个种族，他只是很得意消灭了社会某些阶层的无数成员。一九五零 年，“反动派组成部分”——即中产阶级、知识分子、资本家、前国民党 员，等等，在六个月里有七十一万人被杀或被迫自杀。一九五二年就轮到 地主和他们的家族：超过一百万人死亡。 　　数字令人晕眩，人命变成了可怕的统计数目，然而绝对的数字没有任 何道德意义吗？难道这八十万人的横死，就因为毛泽东说他们“该死”、 并按照分类被谋杀者就该是四百万、五百万、六百万？难道人们由于阶级 成分而被谋杀，就绝对不同于他们因为种族而被谋杀吗？这里有一种区别 是确定的：希特勒要杀死每一个犹太籍的男人、妇女和孩子，毛泽东则始 终相信，至少有一些反动派是可是通过“再教育”改造过来的，不过当毛 泽东的受害者也包括阶级敌人的儿子甚至孙子时，迫害就单纯到只是针对 他们的出身，歧视并未消失，而是“反革命”范畴的区别却更趋模糊。 　　“知识分子”，指凡是受过教育的人，乃是承受毛泽东愤怒的首当其 冲的一个群体。毛厌恶他们的程度跟希特勒差不多，为什么？此缘由倒是 很能解释他们杀戮欲的奇特性质。当教条变成一种压制工具时，任何人用 知识去向它挑战，都会变成一种威胁。这就是为什么秦始皇要坑儒。毛不 象希特勒，他自己也曾是形形色色知识分子中的一个，并曾从儒家开始， 挑战许多教条，然而在北京大学众多有教养的学生团体以及都市名人当中 ，毛泽东总是感觉不自在，觉得自己土。他的那些“发展马克思主义理论 ”、他的所谓的毛泽东思想，常常都是即兴之作、语无伦次的，议题也是 宽泛、游移、矛盾的。压制批评的唯一办法就是消灭所有可能的批评者， 把他们驱逐到劳改农场去生活，或者毁掉他们的职业，或者让子女们反对 他们，或者强迫他们当众认错以自辱，或者干脆从肉体上消灭他们。主席 冷酷幽默的一个典型例子是，他曾拿自己跟秦始皇比较：“秦始皇有什么 了不起？他不过坑卒四百六十个，我们坑了四万六千！” 　　一九五七年的运动是允许“百花齐放”之后，再以最邪恶的方式出卖 中国的知识分子，虽然不一定都杀掉。他们先是被甜言蜜语哄骗着去“鸣 放”，有时甚至强迫他们对党的政策提意见。要让人们知道正常批评所导 致的后果，需要先“引蛇出洞”。一旦他们开腔，后果就由不得他们了。 有些人甚至大胆地质疑一党专制是否正确。结果是：超过五十万人被清洗 、下狱，或者带上“阶级敌人”的烙印及其连带的后果——失去职业、孩 子们被剥夺起码的教育，无穷无尽的困扰，等等。Ｓｈｏｒｔ认为“知识 分子在反右派运动中的煎熬使他们再也不相信毛泽东”，我看未必。可怕 的事实是：许多人在后来的许多年里继续相信毛泽东，无论他怎么折磨他 们。 　　毛泽东憎恨知识分子的某些理由要比阶级嫉恨和教条主义更深。跟希 特勒很相似，毛也虚构地自诩为一个艺术家。Ａｒｔｈｕｒ　Ｗａｌｅｙ 认为毛泽东的诗词比希特勒的绘画好，但不如邱吉尔，这方面的专家告诉 我，毛的早期诗词特别有一股怪异的吸引力。Ｓｈｏｒｔ比他更欣赏毛的 诗词，Ｓｐｅｎｃｅ则称毛的《蝶恋花·答李淑一》（关于那个在被害之 前已被他遗弃的妻子）很“感动”。不过，关于毛泽东艺术兴趣的问题关 键，不是他的诗词或书法水平如何，而是他有权力和渴望把六亿人的一个 国家当作他的画布。 　　Ｓｈｏｒｔ引述了毛泽东一个最冷酷、露骨的声明，还带着他那一笔 狂草签名：“中国六亿人口的显著特点是一穷二白。这些看起来是坏事， 其实是好事。穷则思变，要干，要革命。一张白纸，没有负担，好写最新 最美的文字，好画最新最美的画图。”毛的中国，还有希特勒的德国，是 要成为一个人疯狂幻觉的综合艺术品。在发表这个声明的第二年，一九五 九年毛发动了“大跃进运动”，一个在二十世纪无论绝对数字上还是毁灭 性上都是最致命的编造出来的计划。这个白日梦是：让中国通过每一个人 在自己院子里溶化做饭的铁锅，和抄袭斯大林那些意识形态科学家弄出来 的奇异农业试验，几年之内赶上英国。结果导致三千多万人饿死。 　　这个想象力的例子自然不同于把数百万人送到毒气室去。但是这种大 屠杀，却是由于某种类似性质的半吊子艺术冲动，和基于伪科学的审美幻 觉所引起的。如果希特勒的白日梦里是掺进了生物学和人种理论的，那么 毛泽东的幻觉则是基于想入非非的农业理论，大部分都是借自苏联的Ｔｒ ｏｆｉｍ　ＤｅｎｉｓｏｖｉｔｃｈＬｕｓｅｎｋｏ，此辈试图为斯大林 尝试“大自然改造”。任何地方都可以种粮食，而完全不顾其适应性，乃 是一个苏联的灵感。这种理论还包括只要杂交就可以魔幻式的召来奇妙的 新农作物。河南省就拿向日葵跟洋姜杂交，而北京则用水稻跟玉米杂交， 据称棉花跟西红柿如果杂交得顺利就能长出红棉花。毛的智慧当然可以种 出一三二磅的巨型南瓜，这还有一个故事，即令人肃然起敬的Ｓｈｉｒｌ ｅｙ　Ｍａｃｌａｉｅ在邓小平访美时，不断对他叨叨这件事，邓则轻轻 地告诉她，不要相信她听到的任何中国故事。 　　赫鲁晓夫曾警告毛泽东不要重犯斯大林的错误，但主席却刹不住车了 ，那块空白大画布非得等他去涂满不可，任何东西如果挡住这位画家的视 野就得清除：“资产阶级科学家”若愚蠢地阻挡，就驱逐、嘲弄，甚至毙 了。毛的忠贞元帅彭德怀，认真而激烈地试图让毛注意到大跃进的悲惨结 果，也被清洗、下狱、折磨最后杀死。其他人如周恩来本来可以告诉毛一 些真相，却反过来告发彭德怀，献媚毛是一个天才。（Ｓｈｏｒｔ的书中 描述了周之“不倒翁”的恶心细节。） 　　Ｓｐｅｎｃｅ将这些错乱皆归之于毛泽东由于实际情形而致的胡乱离 婚，虽然没人对此能够给他哪怕更多一点的事实；Ｓｈｏｒｔ则认为毛只 具有中世纪的科学观念。这两种观察大概都是对的，但他们都忽略了对知 识分子学识的绝对厌恶支配了毛泽东带有全能幻觉的失败艺术感。以货真 价实的专业知识，去反对伪科学的白日梦，是可以轻易击碎独裁者的荒谬 迷梦的。请看这个非凡的声明：“改革教育有进一步的必要性：今天我们 的教育负担太重，只知道奖赏知识。假装博学是行动的敌人。什么才是需 要？本能和意志。”希特勒如是说，但是他还没有毛泽东说得好：“科学 不过是大胆地演戏。没有什么神秘的。”或者：“你们不要担心一机部、 二机部，或者清华大学，放手大胆干，一切都会好的。”毛说得比希特勒 要好。 　　他在疯狂之中还有某种利己的理性。不必怀疑，如同Ｓｈｏｒｔ所说 ，毛泽东想改造中国，但这并不具有足够的论证说他是不同于其他现代独 裁者的一个特殊道德类别。从始到终，这里都有一个压倒一切的焦虑，控 制着所有的政策、原则以及扭曲颠倒的艺术幻觉，那就是毛泽东的权势感 、他的全然控制的需要，他惧怕阳痿的病态。 　　Ｓｐｅｎｃｅ说的不错，毛泽东渴望大混乱和暴政，因为他的目标之 一是粉碎旧秩序，但这也是他确保他的支配力的最有效办法。让他的同志 们、臣子们和暴吏们永无休止地互相争斗，把“人民”放在他们之上，让 他们离间他们自己，再将他们周期性地清洗一番，羞辱以至杀掉，他便确 保没有人能篡夺他的王座了。这也是希特勒和斯大林，以及所有使历史黑 暗的暴君的本能。 　　文化大革命就是为此发动的。上了年纪的毛泽东看到所有影子里都藏 着刀子。老一辈的同志们，尽管很久以前就已哆哆嗦嗦、如履薄冰，依然 被视为威胁。多少年前那“一小撮”批评者始终令毛冥思苦想，并终于在 他偏执狂的心智里化为清晰的征兆：反抗即将达到沸腾状态。于是一九六 六年他决定煽动数百万深怀挫折感的青少年，猛地扑向他们的老师、父亲 、母亲，最后直至党的最高领导人，除了毛泽东、几个有用的弄臣，以及 毛所厌恶的妻子江青周围的一个极端主义小圈子之外。 　　一九六六年五月人民日报说，毛泽东是“我们生活的源泉”，任何人 胆敢反对他，“必将穷追猛打并消灭之。”一场谋杀的狂欢节在所有城市 展开，并在党内大规模清洗，照例又是整人专家康生大显身手了（他是何 等渴望整人，甚至他得了癌症后还想整他的盟友江青）。Ｓｈｏｒｔ提到 的一个实例，显示了这场毛泽东最后也是最恐怖的运动范围之广，远在内 蒙古的政治局委员乌兰夫被控组织“内人党”威胁了中共，三十五万人被 逮捕，八万人被折磨致残，一万六千人被杀。 　　其实这并不新鲜。人所皆知的毛泽东之杀人记录至迟始于五十年代， 并急速地增长，然而毛在民主西方的声望却如日中天，与二十世纪其他暴 君完全是一个不同的待遇。希特勒在那里从未有过如此声誉，很久以后斯 大林也彻底破产，毛泽东却始终在巴黎、柏林、伯克莱、伦敦和纽约享受 着新闻好评，我们不能因此完全责备诸如斯诺和韩素音这类“毛泽东迷” 。一方面，毛是一个抗日英雄，尽管他的策略是尽可能让蒋介石军队去抵 抗日本；另一方面是因为毛的对手实在声名狼藉：国民党的腐败以及被说 成“邪恶”的地主阶级。但毛泽东的最佳资本，就西方所关心的公共关系 而言，乃是第三世界浪漫精神与某种异常而不健全之文化例外论的组合。 　　毛泽东特别在法国是左右两边都讨好。右翼一侧如Ａｌａｉｎ　Ｐｅ ｙｒｆｉｔｔｅ这样的人物，前戴高乐的教育部长和中国问题专家，认为 毛泽东是“中国传统”的伟人，自然，这种传统在Ｐｅｙｒｆｉｔｔｅ看 来，也是没有人权或市民自由的，所以我们不必把它硬套在毛的身上，这 种看法回响至今，最明显的响应者是亨利·基辛格。左翼一侧，一个典型 的仰慕者是Ｊａｃｑｕｅｓ　Ｖｅｒｇｅｓ，一个激进的律师，因辩护Ｋ ｌａｕｓ　Ｂａｒｂｉｅ而成名，他有一半越南血统，善于受理传奇性的 第三世界案子。他很迷恋中国，说这可以一直追溯到他的童年，他的法国 父亲非常仰慕亚洲文明，这个儿子则说“中国是英勇豪杰的典范，万里长 征，等等、等等。一九四九年中国的胜利令我陶醉，但一九五一年访问中 国时，我完全被瞒骗。” 　　像许多毛的崇拜者一样，Ｖｅｒｇｅｓ很轻蔑民主政治。他特别仰慕 毛泽东还包括斯大林的什么呢？乃是他们的罗伯斯比尔式的特质，他们愿 为崇高目的牺牲一切，Ｖｅｒｇｅｓ称此为“庄严”，他“对命运着迷， 而不是幸运，特别是当幸运在欧洲变成一种被社会民主所污染的概念。” 一切都成为刺激位元（ｂｉｔ），你也无需承受任何个人后果。 　　毛泽东已经死了二十三年。中国也已由官方“非毛化”，更有一九八 零年代的改革，无论胡耀邦还是赵紫阳并不敢走得太远。他那做了防腐处 理的尸体，连带着周围生了绿斑的塌陷嘴唇，被永久陈列在占据天安门广 场的纪念堂里。我最后一次访问北京期间，叫了一辆出租车去广场，在稍 微有点恐怖娱乐的感觉中注意到，一个镀金垂饰里的青年毛泽东像晃动在 出租司机的后视镜上。如今他是一个上帝了。 　　我的这位出租车司机并不古怪，毛确实是一部分人的上帝，不只在他 的故乡湖南，那儿有朝圣者去访问毛的故居、毛氏宗族祠堂和主席一尊十 公分高的青铜雕像。这是毛家族的传奇故事，有点像你在欧洲到处可见的 圣母传说。据说这雕像是香港首创的，跨越边境到最早现代化的深圳，一 个金光闪闪、贪婪、相对随心所欲的中国资本主义的展览品，却是毛泽东 绝对憎恨所在。某天，深圳有个人驱车出了车祸，撞死了好几个人，他自 己却被挂在仪表盘上的毛像所保护，安然无恙。类似事件的新闻不久传遍 中国。 　　这样的故事在中国流传，是跟那尊毛的神像究竟如何拯救此人的真相 不相干的。也许是真的。历史是历史，传说是传说。但无论中国发生什么 ，毛泽东都将作为一个“伟大领袖”被纪念，也包括自秦始皇以来大多数 惊天动地的统治者。总之，我想毛泽东压根儿不必痛苦。 原文英文标题《Ｄｉｖｉｎｅ　Ｋｉｌｌｅｒ》刊于《纽约书评》 Ｔｈｅ　Ｎｅｗ　Ｙｏｒｋ　Ｒｅｖｉｅｗ of Books，２０００年２月２４日 http://www.nybooks.com/nyrev/WWWarchdisplay.cgi?20000224020R -- The Chinese V.I.P Reference ┌──┐ editor@bignews.org The Best Chinese e-Magazine │则兼│ http://come.to/dck i SUPPORT FREEDOM OF SPEECH │明听│ 百家争鸣大参考-新闻自由小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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