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参考总第1582期(2002.05.31)专门散播各种受中共查禁的新闻和评论 面向高层内部传阅：推动政治改革 突破新闻封锁 新技术促进言论自由 VIP Reference(Dacankao) Defends Human Rights in PRC Since 1997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曾记否，谁呼吁“点燃万千烛光，共祭六四英魂”？ 2. 美国之音：中国异议人士仍在受难，两民主党人判重刑 3. 徐文立的夫人贺信彤在北京家中绝食24小时 4. 政治犯王万星公开录音 5. 中国民间反对派的贫困 ——“六四”十三周年祭 6. 杨建利的愤怒 7. 林毅夫欲回台奔丧岛内哗然：台辩论是否准前叛逃军官回台 8. 林毅夫-----「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9. 自由时报社论：岂能礼遇「叛逃军官」？ 10. 世界日报社论：林毅夫，英雄豪杰也！ 11. 美国众院领袖呼吁中共勿遣返扣押的北韩难民 ～～～～～～～～～～～～～～～～～～～～～～～～～～～～～～～～ 　　　　　　　　　　　　　　言─┼─论 　　　　　　　　　　　　　　｜则┼兼｜ 　　　　　　　　　　　　　　┼┼●┼┼ 　　　　　　　　　　　　　　｜明┼听｜ 　　　　　　　　　　　　　　由─┼─自 曾记否，谁呼吁“点燃万千烛光，共祭六四英魂”？ 　　童屹 　　受江棋生和他妻子章虹的委托，我很荣幸地代表他接受本年度中国教 育民主基金会颁发的杰出人士奖。这一殊荣是对江棋生自八九年学生运动 以来从事民主活动的承认。十三年来的每一天，江棋生都投入了百分之百 的精力和努力思考和实践中国人如何才能走上自由民主之路。作为他的朋 友，我对他的不懈努力得到今天的承认感到欣慰。我敢坦言，那些跟江棋 生打过交道的狱卒，警察，检察官，法官们也会承认获得今天的荣誉是理 所应当。原因很简单：他的人品，他的才学和他的执着是无人能出其右的 。我断言，他的影响将会在中国的民主运动中凸显出来。 　　今天我不打算就江棋生的政治观点作任何介绍，大家可以参见他在北 京之春上发表的文章。我只想就我所了解的江棋生给大家作一个简单的介 绍。 　　江棋生于1948年出生于江苏常熟。1960至1966年在常熟县中读完初， 高中。1968年10月下乡当农民。1977年恢复高考后，考上北京航空学院， 于1982年获空气动力学本科，85年获同一专业硕士学位。1985年至1988年 在清华大学分校任教，其间有三个月在英国进修。1988年秋，考入中国人 民大学攻读科学哲学博士学位。至此，江棋生平凡的人生之页结束了，不 平凡的一章开始了。我将他在89年之后的生活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89年学生运动期间，江棋生被由北京各高校组成的对话代 表团的成员选为五常委之一。他参与了89年5月14日与阎明复，李铁映的对 话。那时，江棋生的逻辑思辩能力给所有的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六四屠 城之后，他因拒绝写自我检查，并且当面顶撞当时人大的校长吴树青，触 怒当局，于89年9月9日被投入秦城监狱。狱中，他通过暗号敲墙和唱歌等 方式结识了当时关在秦城监狱的其它学生领袖。因为他的年龄比其它的学 生一般大15到20岁，大家都叫他“江大哥”或“老江”。1991年2月，当局 因无证据定罪最终将他释放。出狱以后，人大将他开除学籍。至此，他走 上了一条充满艰辛的“职业活动家“的道路。 　　第二阶段，从1991年到1999年5月他再次入狱期间，江棋生参与了许多 重要的争自由要人权的活动。首先是他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北京和外地寻 访六四死难者家属，并将他们吸引到丁子霖老师身边，从而结成了六四以 后在中国一支最具有道义力量的群体。其次，他尽全力关心和帮助政治犯 和他们的家属。他帮助过魏京生，刘念春和我，他还对因六四后组织第一 个反对党而被判十五年的胡石根先生进行了长期的送书寄书的支持。第三 ，他勤于思考和写作，他的许多逻辑清晰，说理透彻的政论文在北京之春 上发表。第四，他安贫乐道，不急功进利，自觉自愿地为了他的政治追求 而放弃了自己和家人的物质享受。他现在的家还象89年时一样，没有一件 新家具。在他自由的8年里，他靠写作，翻译，有时甚至靠卖羽绒衣获得仅 供糊口的收入。由于生长于这样贫俭的家庭，他今年20岁的儿子至今不知 道该如何花钱。在此阶段，由于江棋生活跃和频繁的政治活动，当局在敏 感日子如两会，六四，外国政要访华期间，对他要么跟踪监视，要么由警 察陪同到外地旅游，甚至多次被关押在看守所中。 　　第三阶段，1999年5月18日，江棋生再次被当局无理拘留，并于2000年 12月被冠以“阴谋颠覆国家政权罪”而被判四年徒刑。中国当局不惜制造 一起令人不齿的现代文字狱来防止江棋生和他的同志纪念六四十周年的活 动。他获罪的原因无非是发表了一篇“点燃万千烛光，共祭六四英魂”的 告全国同胞书。目前，江棋生在北京市第二监狱服刑。两周以前，他的妻 子章虹被告知，江棋生因违反监规而被剥夺探视权四个月，并接受严管。 我亲身知道监狱中的日子是人生中最艰辛的一段体验。但我也从章虹处得 知，江棋生抱着不以己悲的态度来看待他的牢狱之灾。他没有“抓我关我 是‘成全我了’的豪迈和归宿感　〗但他有“该坐牢时就坐牢”的心理底 线和公民心。 　　以上是江棋生十三年以来的政治活动素描。他还有其它一些特质没见 过他的人不会知道。第一，我知道不该提他的长相，但这一点是每个见过 他的人都会说的，连警察都会说恭维话。他不仅英气逼人，而且看上去比 实际年龄年轻10到15岁。很多警察头次见到他都会说：“没想到你看上去 这么年轻。”他的标准回答是：“这是不说违心话的缘故。”第二，他写 得一手好字，字如其人，挺拔飘逸有大气。第三，他不仅勤于思考，而且 还勤于锻炼身体。夏天他天天游泳，春，秋，冬三季他努力每天打乒乓球 。锻炼使他可以在警察跟踪他的时候，骑自行车穿小胡　，甚至有时翻墙 而逃避尾巴。最近，章虹又告诉我，他在监狱中两千人的乒乓球比赛中， 获得了第一名。亚军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第四是他的英文好。他曾 经和我一道翻译过黎安友教授的“中国的危机”。他于外国友人用英文会 话完全不成问题。这就是为甚么在外国政要访华期间对江棋生看管特别严 的原因。他完全有条件像我们在坐的一样，出国来过自由自在的日子。但 他坚持在国内抗争，其勇气可见一斑。第五是他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江棋生和章虹更为和谐的夫妻。他们相识27年，结婚23 年，情笃日深，让外人赞赏和羡慕。这就是为甚么章虹在法庭里能勇敢地 为丈夫的辩护公开地鼓掌，她因此而被驱逐出庭。最后是他的执着韧性。 中国有很多人不乏对政治看得透彻的，但鲜有象江棋生那样用“理智不张 狂”的执着韧性在困难的国境中追求和实践自由的。他1997年曾经对一位 记者说，他可能是中国境内最自由的一个人了。他说：“我不用说违心话 ，我不用担心人家给我穿小鞋，我不用去讨好上司，不用去行贿，不用去 送回扣，不用去应酬，不用去累那些不该累的地方。我这是最大的解脱。 我当然是冒着高风险的，因为我是搞这个事业的。” 　　今天，江棋生还在为自由付出不自由的代价。但我相信他对自由和民 主的执着追究和亲身实践会在中国人中产生强大的辐射效应。他是我们这 个时代的表率和英雄。 　　谢谢大家。 2002年5月4日在中国民主教育基金会第16届杰出民主人士颁奖典礼上的致 辞 ～～～～～～～～～～～～～～～～～～～～～～～～～～～～～～～～ 美国之音：中国异议人士仍在受难，两民主党人判重刑 　　据香港中国人权和民运信息中心的消息，中国四川的一个法庭分别判 处两名持不同政见者10年和11年徒刑，他们是在代表四川民主党发表声明 支持达州钢铁厂工人示威游行后被逮捕和判刑的。另外，中国著名持不同 政见者徐文立的夫人贺信彤在六四前宣布绝食一天，要求中国当局释放徐 文立，并且平反六四。 胡明君、王森被判徒刑 　　四川中国民主党负责人胡明君、王森分别被起诉判刑11年和10年。总 部设在香港的中国人权民运信息中心负责人卢四清介绍说，他们被判刑， 主要是因为在四川各地钢铁工人罢工时，代表中国民主党四川党部发表声 明支持工人上街游行示威，包括到当地撒传单等。卢四清指出，胡明君、 王森被判刑，说明中国当局十分惧怕民运和工运结合起来。他说：“他们 以前都是四川民主党的创办人。在2000年12月18号的时候，他们在四川达 都钢铁厂发生工人示威，因为厂方拖欠工人工资，他们就去那边观察，同 时发表声明，要求政府保证工人有基本生存权。同时他们要求允许组织独 立工会，反贪污，反腐败等。他们后来在五月份被捕。昨天他们以颠覆国 家罪被审判，胡名君被判11年，王森被判10年。判得是非常重的。在辽宁 发生很多工厂联合组织示威之后，中国政府已经开始镇压参预工运的领袖 和组织者。他们和工人运动相结合，以民主党的名义，支持工人运动，这 个是中国政府最担心，也是最害怕的。他们总是担心民运和基层的工运和 农运结合在一起。” 　　中国民主党四川胡明君、王森被起诉判刑11年10年的主要“罪状” 　　（1）中国民主党资阳会议，确定成立四川民主党党部，坚持民主党的 旗帜。 　　（2）中国民主党达州会议。确定四川民主党的路线，方针。 　　（3）四川各地钢铁工人罢工时，中国民主党四川党部发表声明支持， 包括到 当地撒传单。 罪行是早就定好的 　　美国之音记者通过越洋电话，采访了被中国当局逮捕判刑的持不同政 见者胡明君的亲属。她在接受采访的时候，表示胡明君并没有得到公正的 司法审判。她说胡明君放弃上诉，说明他对中国政府的司法公正已经完全 失去信心。 　　胡明君亲属说：“这个判决对他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应该说这个政 府，好多事情都没有按照法律程序来办。现在就是说，我们没有地方去诉 冤。他自己本人也放弃了，反正都是上边事先定好的，肯定不会按照法律 程序来办事的。就是说，你有罪没罪，早已定好了。” ～～～～～～～～～～～～～～～～～～～～～～～～～～～～～～～～ 徐文立的夫人贺信彤在北京家中绝食24小时 　　另外，在北京，著名的中国持不同政见者徐文立的夫人贺信彤宣布在 北京家中绝食24小时，抗议当局在监狱中对徐文立的虐待，并且要求当局 立刻释放徐文立，并且平反六四。据来自北京方面的消息说，5 月31日上 午10点，何信彤身穿白色大背心，上书写的黑体毛笔字是" 我绝食、我抗 议，释放徐文立"，开始了24小时绝食。 采访贺信彤外国记者受干预 　　【美联社】记者等国际媒体在徐文立居住的居民小区门口采访了贺信 彤。一直到上午10时45分，外国记者的采访工作基本正常。 10时45分左右 ，北京警方开始进行干预，两辆采访车被警方扣住，外国记者被带进小区 的治安室；过了一会儿贺信彤也被警方带走。据报道，贺信彤曾经在5月27 号再次向北京监狱管理局提出徐文立保外就医的申请，美国总统布什2月访 华的时候，美方也向中方提出让著名持不同政见者徐文立保外就医的要求 。 　　贺信彤5.31绝食声明 　　我决定在六四大屠杀十三周年祭日前绝食一天。 　　我绝食，是因为在这个专制国家中，我没有别的办法来表达我对基本 人权的 诉求，对践踏人权的政府行为的抗议。我知道，面对依然强大的专 制政府，我个 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但我相信，在人权高于主权成为世界文 明主流的新世纪，道 义的力量终将胜利。 　　我绝食，为至今仍然无法瞑目的亡灵祈祷，向十年来坚持反抗暴政的 天安门 母亲表示致敬。而且，一些在那场野蛮的大屠杀中失去孩子的母亲 ，在孩子的亡 灵没有得到公正对待之前已经去世，变成新的冤魂。 　　我绝食，为自己的丈夫徐文立以及所有良心犯，他们仅仅出于对人权 和公共 事业的关注，出于对自由和民主的追求，而履行宪法赋予的权利， 就锒铛入狱被 判重刑。我对他们遭受的不公正不人道的对待表示强烈抗议 。据我所知，许多良 心犯如王有才、查建国、刘世遵、安均、方觉等身患 重病，却得不到起码的人道 待遇。我的丈夫徐文立的先后两次被判重刑（15 年和13年），第二次入狱后染上 乙肝，如今病情不断恶化，5月13目的最 新检查指标为“大三阳”，处在病毒持 续复制、传染性极强的阶段，如果 得不到及时有效治疗，只能日趋严重，我为他 的生命安危忧心如焚。 　　我绝食，因为我是良心犯的妻子。我和所有良心犯的妻子一样，常年 遭受双 重迫害，不得不承担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一方面，我们的 丈夫无辜入狱， 家庭从此破碎，孩子不得不在没有父爱的畸形家庭中长大 。我们要独立支撑家庭 的一切，并遭受有形的社会歧视和无形的心理创伤 。另一方面，丈夫是专制小监 狱中的囚犯，我们是专制社会大监狱中的准 囚犯，我们被跟踪被监视甚至被破门 而入，我们的探监和正当要求受到各 种刁难。我们常年处在恐怖之中，失去了正 常的生活，人权也被践踏。 　　通过绝食，我仅仅想提醒中共政权的良知发现，停止残害生命和践踏 人权， 停止迫害天安门母亲和我们无罪的丈夫，停止对良心犯家属的株连 ，停止伤害我 们的孩子。为六四平反，让母亲们能够公开悼念他们的孩子 ，让破碎的家庭重新 完整，让良心犯重获自由，起码让患有重病的良心犯 得到保外就医和有效治疗。 　　通过绝食，我呼吁：全世界有良知的政府和人们，以及关注中国人权 的非政 府组织，支持天安门母亲的道义之举，关注中共监狱中的所有良心 犯，帮助在恐 怖中艰难挣扎的良心犯家属。特别是国际主流社会，不能因 为在反恐上需要中国 政府的合作，而忽视对中国人权状态的关注，放弃敦 促中共政权改善人权。如果 因反恐而放弃对中共政权的压力，就等于国际 社会变相容忍专制政权在国内制造 政治恐怖。 　　我要特别呼吁中国人的良知，只有民间良知的觉醒，抛弃懦弱、冷漠 和遗忘， 形成巨大的民间压力，中国的未来才有希望。在一个基本人权得 不到有效保障的 专制制度下，反抗蛮横的暴政和争取基本人权，涉及到我 们每个人，我们已经为 良知沉寂付出过惨重的代价，如果仍然让良知屈从 于恐惧和谎言，我们还将付出 更惨重的人权代价，今天是我被迫害，明天 就可能轮到你或他。 　　中国糟糕的人权状态和政治改革停滞，不仅是中共政权的责任，也与 我们每 个人有关。 　　中国人，拿出你的良知，负起你的社会责任！ 　　贺信彤2002年5月31日于北京 ～～～～～～～～～～～～～～～～～～～～～～～～～～～～～～～～ 政治犯王万星公开录音 　　中国服刑时间最长的政治犯之一王万星从被关押将近十年的精神病院 公开了一盘录音带。这盘磁带使人们得以了解被关在精神病院的中国异议 人士的情况。 打出标语时被捕 1992年，王万星在北京天安门广场试图打出一幅抗议标语时被逮捕。人权 组织大赦国际的研究人员多米尼克.马勒说，王万星因为纪念六四天安门事 件而被逮捕。 　　马勒说：“他被关押在安康公安医院。这家医院是由北京公安局管理 的。王万星九二年被关进那里，这些年来基本上一直被关在那里。” 不许收听外国电台 　　王万星在美国之音获得的这盘长达八十分钟的录音带中说，他没有任 何精神病。在这盘录音效果不太好、有时听不清楚的录音带中，王万星请 求获得释放，和家人团聚，重新回到社会。 　　王万星说，他这盘录音带是在二月份布什总统访华前夕他获释的一个 星期里录制的。他说，他被关在北京市公安局办的安康精神病院已经快十 年了。 　　王万星说，警察对他的释放设置了条件，不许他收听外国电台和看外 国电视，也不许接受记者采访。他说，警察没有禁止他录音，所以他录了 这盘录音带，为自己争取自由。 　　大赦国际的马勒女士说，中国当局告诉王万星的妻子说，王万星患有 政治偏执狂这种病。 　　马勒女士说：“任何医学文献都没有政治偏执狂这种病的记载。世界 卫生组织对疾病的定义中也没有这种病。根据大赦国际掌握的情况，没有 任何证据显示王万星有任何形式的精神疾病。” 精神病院里的异议人士 　　马勒女士说，中国的精神病机构中关押了多少异议人士，外界基本上 不得而知。但是她说，大赦国际还掌握了其它类似的案例，如曹茂兵，他 去年被在一个精神病院关了六个月。 　　马勒女士说：“曹茂兵因为试图组织江苏一个工厂的工人抗议腐败的 工厂负责人而被关进精神病院。”马勒说，曹茂兵根本没有任何精神疾病 。 (VOA) ～～～～～～～～～～～～～～～～～～～～～～～～～～～～～～～～ 中国民间反对派的贫困 ——“六四”十三周年祭 　　刘晓波 　　严酷的考问 　　作为八九运动的亲历者之一，六四大屠杀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这 一运动在我的内心深处并没有真正失败，即便在现实意义上失败了，也至 多是悲壮的失败。相对于以实力暂时取胜的专制政权来说，八九运动在道 义上具有长期优势，在我批评这一运动的时候，仍然怀有这样的坚信。 　　但是，大屠杀已经过去十三年了！在第十三个祭日面对亡灵之时，在 看到天安门母亲的抗争因孤立无援而举步为艰之时，悲壮感正在被一种自 己不愿承认的“败得真惨”的感觉所侵蚀。由悲壮到悲惨只有一字之差， 却标示出中国社会日甚一日的精神糜烂，以及自己一年比一年沉重的自我 谴责。 　　为什么，欠下血债却至今也不认错的中共政权，非但没有很快垮台， 反而能够顶住世界性的制裁和道义谴责，在短期内度过政治危机，而且十 几年来不断地践踏人权？ 　　为什么，中共政权主导的改革开放在时间上早于苏东的社会转型，八 九运动所形成的示范效应激发过其他国家的民间反抗，而十三年后，中国 的政治转型之步伐却远远落后于苏东各国，甚至落后于臭名昭著的缅甸军 政府？ 　　为什么，曾经受到国际社会的关注和支持的中国民间反对派，至今无 法形成有组织的民间压力集团，国际社会对中国民间反对力量的道义声援 和实质性的支持，没有达到在其他转型国家所达到的效果，而中共政权却 得到了申奥和入世的成功？ 　　为什么，发生过震惊世界的民间反抗运动的中国，屡屡与最具影响的 诺贝尔和平奖擦肩而过？ 　　中国人究竟怎么了？ 　　凡是亲历过八九运动并至今还坚持自由民主理念的国人，不得不面临 这样严酷的事实：现在，以抗议大屠杀的悲壮牺牲而落幕的八九运动，形 成过各阶层相互支援的大规模民间动员，第一次令世界对中国民间蕴涵的 正义力量刮目相看，但谁也没有想到，八九运动的影响在十三年的时间内 几近于消磨殆尽，用鲜血积累起来的道义资源也被挥霍得所剩无几。中共 借助于暴力镇压、意识形态灌输和利益收买，成功地扭曲了和清洗了民族 的记忆，亲历过那场运动和大屠杀的人们，有些人因耽误了世俗前途而后 悔不已，有些人不愿再提起激情的和血腥的记忆，而没有亲历的后八九青 年一代，甚至大都不知道八九年的中国究竟发生过什么。换言之，在当下 中国，发动八九运动的道义激情和社会共识已经不复存在，利益诉求优先 代替了道义诉求优先，社会阶层的大分化代替了社会各界的政改共识，受 益的精英阶层和受损的平民阶层之间的两级分化，在利益上已经达到了尖 锐对立的程度。这种分化，使主流精英阶层更倾向于“稳定优先”和“经 济优先”的保守立场，倾向于政府主导下的自上而下的权威秩序型跛足改 革，似乎中国特色的权力市场化和权贵私有化的经济改革能自动生出自由 社会。而没有精英阶层的主动而广泛的参与，发动自下而上的民间政改运 动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不想重弹诸如中共过于强大或中国经济成就或民众素质低下的老调 ，而是试图检讨民间反对运动自身、特别是包括自己在内的反对派精英的 作为。也由衷希望倾听来自不同立场的声音。 令人汗颜的对比和昂山素姬的启示 　　刺激我做如下令自己心痛的反思的最新事件，是缅甸政局的突破性变 化。 　　1988年8月，仰光爆发了反对军政府的独裁、要求自由民主人权的广场 集会，昂山素姬在有50万人参加的集会上发表了著名演说，奠定了她作为 缅甸民间政治领袖的地位。9月27日，缅甸全国民主联盟成立，昂山素姬出 任总书记。在她的领导下，民主联盟迅速壮大，不到一年时间就发展成全 国最大的在野反对党，并积极投入全国大选的准备。军政府基于丧失权力 的恐惧，于1989年7月20日以“煽动骚乱”为由对昂山素姬强行软禁，民主 运动遭到军政府的镇压。 　　而同一时期的中国，也发生了类似缅甸的全国性民间反对运动，在运 动的高峰时期，其参与规模远远超过缅甸，同样，中国政治环境的严酷和 政权的野蛮，也远远超过军政权的统治，民间牺牲的惨烈更是缅甸人民无 法比拟的。也是基于此，二者在之后十几年的影响和今天的结局，也完全 不可同日而语。 　　在缅甸，军政府的强权并没有吓倒民间反对派，反而激起了他们的斗 志，在1990年5月大选中，民主联盟大获全胜，赢得议会495个席位中的392 席，由在野反对派一跃而成为执政党。但是，军政府用暴力否认了合法选 举的结果，剥夺了包括昂山素姬在内的上千名反对派的人身自由。而在中 国，大屠杀大逮捕以及随后的人人过关的清查，很快使全国陷入一片死寂 ，甚至死于戒严部队的枪口和坦克履带之下的无辜亡灵，都得不到公开的 哀悼。 　　之后的十多年，缅甸的民间反对派没有自消自灭，而是一直坚持非暴 力反抗，失去自由的昂山素姬宁愿把牢底坐穿也决不流亡，并通过各种努 力发出强有力的反抗之声。在她的高贵而无畏之人格的感召下，民主联盟 也一直坚持反抗。可以说，缅甸的民间反对派几乎是用填满军政府监狱的 无畏精神坚持反抗的。正是这种无畏的坚韧，为反对派本身的发展和国际 社会的支持提供了充分的道义资源和组织资源，1991年，昂山素姬被授予 诺贝尔和平奖。而一个剥夺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人身自由的政府，是无法 承受由此而来沉重的道义压力的。2002年5月6日，昂山素姬和她所领导的 反对派终于迎来社会和解的曙光。军政府迫于国内局势和国际社会的强大 压力，不得不无条件地释放昂山素姬，并相继释放700多名政治犯。军政府 还承诺：先和民主联盟组成3－5年的过渡政府，并在此过渡期间制定新宪 法，在2005－2007年之间举行全国大选，完成政治制度的和平转型。 　　而在中国，尽管大屠杀把许多体制内的开明派变成了体制外的持不同 政见者，尽管民间反对派向中共政权的零星挑战一直没有中断，但是，由 于缺少类似昂山素姬这样的象征性领袖人物，也没有类似民主联盟这样成 型的民间反对派组织，加之八九运动的风云人物大面积流亡，中国的民间 反对运动缺少道义凝聚核心，也就自然谈不上组织化和对民众的动员力， 只能处在分散而孤立的状态之中，越来越被边缘化。近两年，国内外舆论 关注的焦点越来越集中在中共换代的人事调整上，到了中共十六大召开前 夕，境外媒体关于中国问题的舆论焦点，无疑是中共十六大的换代话题， 各种预测层出不穷，许多身居海外的自由知识分子和民运人士也很热衷此 道，胡锦涛的单独访美又把这种关注推向一个小高潮。在国内，关心时事 的精英们，只要相聚聊天，大部分时间也是在谈论十六大换代话题。人们 传播着关于高层的各类小道消息，特别热衷猜测十六大的人事安排和预测 第四代的政治倾向。大家希望江泽民能够为中共退休体制开创一个真正废 除终身制的先例，希望胡锦涛和温家宝成为第四代核心，也希望李瑞环以 年龄的优势出任人大委员长并留任政治局常委，更希望换代后的新权威能 够打破政治坚冰。 　　换言之，我们的近邻——军政府统治下的缅甸，民间反对派经过十几 年的坚持，终于迈出了走向社会和解与民主改革的关键一步。在昂山素姬 的无条件获释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的时候，中国的精英们所关注的核心 话题仍然是中共十六大的换代。人们把中国政改的希望寄托在第四代可能 出现的不同于第三代的变化之上，寄托于第四代中出现戈尔巴乔夫式或蒋 经国式的人物，而民间反对派的存在基本被排除在关注之外，没有人对中 国出现哈维尔、瓦文萨、叶利钦、金大中和昂山素姬式的人物抱有希望。 　　而且，在号称政治年的敏感期，国内的自由派人士自觉保持低调，也 有好心的朋友劝我暂时低调一些，以免惹怒中共，付出不必要的代价。在 十六大的换代完成之前，除了在没完没了的猜测之中焦虑地等待之外，大 家似乎已经无事可做。等待新救主的降临，成为国人难以消除的人格顽疾 。 　　对于中国的民间政治反对派来说，如此强烈的对比凸现出严峻而可悲 的事实：中国的自由主义、特别是作为实践自由主义的民主运动的贫困。 这种贫困，绝非指数量而是指质量。从数量的角度讲，我们并不比其他转 型国家落伍：我们有著名的党内开明派，有举世瞩目的持不同政见者，有 八九运动造就的一批年轻的学生领袖，也有在专制监牢中坐了将近20年的 硬汉子。但是，最早的魏京生们，接着的方励之们，八九运动造就的王丹 们、王军涛们、赵紫阳们，还有从八十年代中后期就在海外从事民运的胡 平们……不用再列举更多的名字，只要这些人能够凝聚成一个公开的民间 反对派，中国政局肯定不是今天的僵化停滞，国际主流社会也不会对中国 的民运失望。当中国人本身无法形成对专制政权的足够民间压力之时，国 际社会的压力也无法取得应有的效果。 　　民间反对派的组织贫困 　　如果从1976年的四五天安门运动算起，中国的民间反对运动已经持续 了26年，中间还出现过震惊世界的八九运动，但是，四分之一世纪的坚持 ，曾经辉煌过的广泛动员，曾经悲壮过的献身精神，非但没有修成正果， 反而越发陷于道义上、组织上、思想上的贫困。无论在国内还是在流亡者 中间，这种组织上贫困的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越来越苍白。 　　中国人擅长暗中结党营私、名流个人的单打独斗和私下里发泄不满抨 击时事，却很难基于公益事业的需要而形成公开的反对派组织。不是民间 反对派运动从来没有过机会，而是具有多次能够形成组织化的契机，但， 每一次都被浪费了。 　　第一次是70年代末和八十年代初，西单民主墙时期出现的多种民刊， 主持这些民刊中的一些人，又在1980年参与了北京多家高校人大代表的竞 选活动，还有人成功当选。如果当时的民间人士的观念到位和操作得当， 如果当时被平反的如日中天的社会名流们能够支持民间反对派，完全可以 联合成具有一定规模的民间组织。 　　第二次是从“清污”到“反自由化”的意识形态清洗运动，特别是后 者大有把众多体制内的社会名流逼上梁山的趋势，被迫辞职的总书记胡耀 邦，被公开开除党纪的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已经被中共政权制造成 国内外舆论中的民间英雄，完全可以联合其他受到整肃的知名人士以及其 他自由派人士，成立观点温和但独立于执政党的民间反对组织。可惜，他 们在被迫辞职和被逐出党内的打压下，仍然对执政党抱有期望，虽然被逼 无奈，却无法走出“上梁山”的一步。 　　第三次是八九运动，为民间反对派运动的组织化提供了最佳契机，运 动时期也成立多个民间组织，其中又以“学自联”、“首都知识分子联合 会”和“首都各界维宪联席会”的影响最大。可惜，一是由于这些组织都 缺少身负众望的权威人物，二是由于组织之间缺少协商和合作，三是由于 在暴力镇压的恐惧之下，这些组织的头面人物纷纷逃亡，致使民间反对力 量丧失的最佳的组织化时机。当时，最富众望的民间英雄方励之有意回避 直接卷入运动，最后流亡美国。使他在此前积累的丰富道义资源和民间权 威被闲置，错过了充当民间反对派的道义象征、精神领袖和凝聚中心的大 好时机。 　　在这三次大好时机的丧失之外，陈子明和王军涛在参与了四五运动、 西单民主墙运动、大学竞选运动之后，开始有意识地在知识精英中进行组 织化建设，他们成立的研究所实际上就是变相的民间反对派组织之雏形。 到了八十年代末，这个民间研究所在财力上和规模上已经达到了相当的水 平，并在八九运动的后期成为主要的组织者。但是，由于当时陈子明和王 军涛的社会威望不够，加入“维宪联席会”的大多数社会名流也没有坚持 下来，使这个民间组织的影响只限于青中年知识精英阶层，没有扩展到全 社会。 　　之后，大陆出现过几次民间反对派组织化的尝试，尤以1998年的中国 民主党组建最为著名，但是有利于组织化民间力量的生存和成长的最佳时 机已经丧失。新闻封锁和全社会的无动于衷，使中共将任何组织化的民间 力量消灭于萌芽状态的镇压策略得以顺利实施。 　　在海外，从八十年代中期的中国民联开始，海外民运在组织上虽然经 历过数次重新整合的尝试，但是直到今天，由于缺少众望所归的核心人物 ，缺乏道义品格和互惠互利的宽容，无法在最低的道义底线和利益互惠之 上达成共识，所以钩心斗角、山头林立、四分五裂的状态并没有真正改变 。致使本来就十分有限的资源被分割成碎片，根本无法得到国际社会的重 视，更无法构成对中共政权的实质性压力和对国内民间反对运动的有力支 持。那些曾经被寄予厚望的著名流亡者，在经历过短暂的众星捧月之后， 其光芒便越来越黯淡，最后也变成了无首群龙之一。 　　自由主义思想资源的贫乏 　　凡是由独裁制度转型为民主制度成功的国家，不但有持续的组织资源 的积累，还要有持续不断的思想资源的积累，两者的相辅相成才会造就成 型的民间反对运动。而中国社会的政治转型少有进展的原因之一，就是民 间的思想资源远比其他转型各国贫乏，而且没有持续积累。比如：苏东各 国本身就深受西欧自由主义传统的影响，这种影响通过理论和文学艺术的 传播一直没有中断。更由于五十年代的解冻，苏东各国的民间知识精英创 造出大量反对极权的经典作品，为世界政治贡献出通用名词。一部《古拉 格群岛》的思想重量，胜过中国揭露极权主义罪恶的文字的总和。“古拉 格”，作为共产极权的制度罪恶的代名词，其份量决不次于作为种族灭绝 的代名词的“奥茨维辛”。还有哈维尔给捷克总统的公开信所具有的精神 深度，胜过中国的持不同政见者发表的所有宣言。 　　同样，在缅甸，昂山素姬把两种具有普世价值的精神资源结合起来， 一是源于西方自由主义的人权至上，一是源于东方佛教的爱、善意和非暴 力的信仰，她在软禁中写就的《正义需要宽如来缓和》，就是两种普世价 值完美结合的经典文献。中国的民间反对派人士至今也发不出如此高贵的 声音：“即使在被严格监禁的时候，我依然有办法保持我思想的活跃。囚 禁我的小屋被铁丝网团团围住，我整天被关在屋内。这些铁丝网时刻提醒 着我自由的可贵。像佛经教义里所说的，障碍往往会成为有利条件，一个 人只有失去自由才能激起他对自由的可贵反思。” 正如诺贝尔和平奖的授 奖词所说：在亚洲最近几十年里，昂山素姬已经成为反抗压迫的重要象征 ，成为显示平民勇气的卓越典范。 　　而在中国，50年代末的争鸣时期，出现过诸多自由主义的声音，储安 平和林昭的言论代表了当时自由主义知识分子反抗“党天下”的最强音。 在文革中，出现过遇罗克以及更为深刻的顾准，出现过署名李一哲的呼唤 法制的大字报，但是，这一切都很快就在残酷的镇压下销声匿迹了。甚至 ，这些宝贵的思想资源都没有成为“思想解放”运动和八九运动的一部分 。直到90年代中期，林昭、遇罗克和顾准的思想资源和人格遗产才被重新 发现。 　　进入改革时代，八九之前知识界的思想启蒙运动，主流声音是邓小平 发动的“思想解放”的一部分，集中在真理标准的讨论和重新诠释马列主 义毛思想之上，实际上是为党内改革派反对僵化凡是派、为争夺意识形态 主宰权而呐喊。边缘化的声音，先是西单民主墙时期的民刊言论，就反专 制的言论强度而言，魏京生对“第五个现代化”的呼吁具有代表性；就自 由主义思想的深度而言，胡平对言论自由的激情阐述是代表作。但是，这 些言论在当时被主流知识界所忽视，并没有发生应有的影响。 　　接着，在文学艺术领域，是自我表现的朦胧诗、清算文革的伤痕文学 、先锋派的小说、戏剧、电影、绘画、摇滚乐。伤痕文学的主流是知识分 子的诉苦和自我美化，几乎不存在真正的对文革根源的批判性揭示。青春 叛逆的朦胧诗和先锋电影曾影响过一代人的审美倾向，但是，随着这一群 体中的著名人物由地下浮上地面，这一群体的民间色彩便日益淡薄，逐渐 变成了西方汉学家的谋生资源和官方作协的反面点缀，最后成为寻根思潮 的一部分。 　　在思想领域，是关于人道主义、异化、主体性的大讨论和隆隆烈烈的 文化大论战。为人道主义正名的讨论，仍然以马克思主义为意识形态合法 性的支点，通过把马克思主义解释为“人学”来突破阶级论设置的禁区， 通过对现实中人的异化的揭示来批判现存制度。哲学上的主体性，是马克 思的唯物史观、康德的主体论和东方天人合一的奇怪混合，仍然拖着生产 力决定论、社会本位论和群体主体性的沉重尾巴。文学上的主体性是借助 于哲学主体性解释艺术创作，是康德美学、人道主义、弗洛伊德、存在主 义的大杂烩，人为组合的人格二重性理论是一种新的类型化代替旧的高大 全。文化大论战主要在新儒家和西化派之间展开，前者借助传统文化的创 造性转化来批判中共新传统，并怀有一种用“东方文化拯救世界”的文化 狂妄；后者以自由主义为主要思想资源，借否定传统文化和鼓吹西化来批 判现实专制，但对西方文化的理解又有简约化之嫌，还没有对西方自由主 义的不同流派及其相应的制度安排做过区分。至于直接针对现实来讨论政 治改革的声音的公开化，是在“反自由化”运动流产之后才真正出现，但 是，一是改革开放使执政党重新获得了民意支持，二是平反后的知识分子 固有的受招安情结，三是本土资源和理论准备的严重不足，四是急功近利 的浮躁心态，五是眼花缭乱的西洋景让人无所适从，六是靠表面的民族自 傲掩盖的屈辱和自卑，七是生吞活剥的模仿代替深思熟虑的原创，八是没 有个体的真诚的自我反思和自我忏悔，九是无法实话实说的言论环境…… 这些深层的体制局限和精神残缺的综合作用，使这种具有强烈现实关怀的 思想启蒙弊端众生。清算毛泽东时代的言论大都局限在推卸责任和用苦难 贴金的自我美化之中，鲜有深刻的负责的自我反思；而倡导自由主义的言 说更陷于游移、浅薄和暧昧的窘境之中，激情有余而思想不足，打擦边球 过多而直来直去太少。致力于传统的创造性转化的新儒家，无法理顺传统 价值与现代自由主义之间的衔接关系，“传统内圣”根本开不出“现代之 新外王”，不经意中成了官方爱国主义的文化脚注和理论借口；致力于反 传统的西化思潮对自由主义的理解非常笼统和浅薄，也没找到适合中国国 情的表述方式。中国文化思想界当时的现状是：启蒙者成长的思想环境， 是被斗争哲学和语言暴力扫荡一空的文化沙漠，启蒙者本身就首先需要接 受启蒙，怎么可能在一个急需广泛而深入的思想启蒙的大变革时代，发动 融深刻的批判性和有远见的建设性为一体的启蒙运动！当基本的健全制度 的常识和善待人性的常识在精英阶层中间还远未得以建立之时，怎么可能 把这种常识普及到大众水平。 　　因而，从八十年代中期开始，在民众中填补共产信仰崩溃所留下的灵 魂空白的，既不是被修正的中共意识形态，也不是知识界的人道派、新儒 家或西化派，而是从八十年代中期就开始风靡的“气功热”、“武侠热” 和“琼瑶热”，这三者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的当代载体，恰好与文化界的寻 根思潮相互激荡。六四后，中共全力反对西化自由化的和平演变，高举爱 国主义和弘扬传统文化，于是，气功热迅速发展为九十年代大规模的民间 组织中功和法轮功。同时，王朔的小说和影视的风靡，以反讽喜剧的方式 娱乐着政治高压的社会，帮助人们宣泄万马齐喑的压抑，在用嘲讽来颠覆 中共意识形态合法性的同时，也具有着消解一切价值和理想的倾向，助长 了虚无主义和玩世不恭的痞子态度。不幸的是，在王朔热风靡的大众传播 中，前一种倾向日渐消失而后一种倾向却深入人心。 　　其实，无论是带有迷信和巫术的性质的气功热，还是具有颠覆和虚无 的双重色彩的王朔热，它们的迅速大众化是正统意识形态崩溃后的正常现 象。在正义感严重受挫和政治激情得不到释放的无奈之中，人们转向强身 健体和延年益寿，转向纵欲享乐和对金钱的贪婪，也就水到渠成。抛开官 方的普遍政治腐败对社会精神的致命毒化不谈，仅从民间的角度讲，知识 精英没有资格苛责王朔们和迷恋气功以及通俗文化的大众。让他们对中国 社会的灵魂空白和道德糜烂负主要责任，是极不公平的。每个人都有局限 ，王朔们所起到的颠覆作用已经足够，填补颠覆之后的精神废墟的主要责 任，本应该由知识精英来承担。但是，当知识精英并没有在思想上和良知 上为民众提供高质量的精神食粮之时，李洪志等人用粗俗的准宗教气功来 填补也就势在必然。 　　从整体精神氛围上看，对于民众精神的伤害之惨烈，无过于在中共的 野蛮大屠杀和权贵们对财富的肆无忌惮的掠夺面前，知识精英的自私懦弱 和近年来精英本身的权贵化。把平民推向枪口而自己逃向安全之地，热衷 于为权贵私有化和权钱交易的腐败辩护，却对中共打压法轮功和利益严重 受损的弱势群体的悲惨处境无动于衷，即便是关注社会公正的自由主义左 翼和号称具有坚定的平民立场的新老毛派，也决不会在现实行为中为受迫 害者仗义执言。这就是具有中国特色的权力、金钱和知识之间的同谋。这 样的知识精英群体只能是社会精神堕落的主动帮忙者或被动帮闲者，根本 不可能成为社会良知的象征和填补灵魂空白的启蒙者。所以，王朔们李洪 志们的名字对平民阶层的巨大魅力，不仅证明了官方意识形态灌输的失败 ，也凸现了知识精英的启蒙思想和知识品格的贫困。与其没完没了地谴责 社会精神的痞子化，不如拿出自省的勇气和负责的理性检讨知识精英自身 的犬儒化。 　　再回到八十年代末的中国，八九运动就是在这样贫乏的思想启蒙和残 缺的知识品格之下开始的，自由知识分子在运动中并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思 想魅力，更缺乏把启蒙思想转化为实际行动的胆量和能力。参与八九运动 的大学生和市民，其轰轰烈烈的行动留下了丰厚的道义遗产，但是在精神 遗产上，参加运动的知识精英们却没有留下什么值得骄傲的思想痕迹。亲 历过这个伟大运动的知识精英，如果回头看看自己当时发表的言论，凡是 诚实的反思者都会觉得脸红。知识精英为这个运动提供的思想资源与这个 运动表现出的道义激情、动员规模、和平理性相比，简直太不相称。两者 之间的巨大反差，甚至可以用渺小和伟大之比来形容。 道义凝聚力的贫困 　　如果没有民间的主动而持久的反抗，即便一个邪恶制度在人们的灵魂 中已经腐烂瓦解，它也绝不会自动坍塌。改变沉默大多数的冷漠、懦弱和 愚昧之生存状态，首先是精英们要敢于打破沉默，表现出不再冷漠的良知 、不再懦弱的勇气和不再愚昧的智慧。而在共产极权制度整体破产的十几 年后，中国的一党独裁制度之所以仍然稳定，很重要的原因之一就在于民 间力量的不足，尤其是民间精英阶层的良知和勇气的贫困。 　　非常讽刺的是，六四大屠杀之后，为这种道义贫困进行辩护的最典型 的理论，居然出自自由知识分子的笔下。他们完全不顾强大专制政权制造 的政治恐惧始终在场的当下现实，完全忽视在有自由主义传统的西方和从 来没有自由主义传统的中国，保守主义的含义有着根本的差异，无法直接 进行横向移植。但他们偏偏要从英美的消极自由或保守主义出发，把八九 运动的失败和错误作为法国式积极自由的典型案例加以分析和批判，并从 消极自由中引申出 “历史的缺席权”、 “远离现实退回书斋”、“莫谈 国事”的政治冷漠的合理性。正是在这种有中国特色的“消极自由”的庇 护下，精英们找到了拒绝直面严酷的专制现实的堂皇理由。结果是，不但 对中国的现实本身缺乏有力的批判，而且使西方的英美自由主义传统在中 国的自由主义者笔下变得如此苍白如此犬儒。 　　历史表明，凡是已经完成社会制度和平转型的专制国家，毫无例外地 都有一个持续的民间反对运动的存在。民间反对运动的成败在很大程度上 取决于民间精英的作为。一个成熟的反对运动必须造就出可以凝聚民意、 唤起勇气和开启民智的象征人物。这一人物，往往在投身民间反对运动之 前就具有丰厚的名誉资源，他们一旦决心与专制制度决裂，以往的名誉资 源就会转化为巨大的社会凝聚力和感召力，他们是道义勇气的化身，是民 间思想的源泉，也是民间组织化的核心。苏联转型的完成，最初的道义象 征是持不同政见者萨哈洛夫和索尔忍尼琴，前者是导弹之父，后者是诺贝 尔文学奖得主。之后是戈尔巴乔夫自上而下的政治改革，接着是叶利钦退 出苏共而转向民间，成为自下而上推动苏联转型的领袖，他在历史关键时 刻所表现出的政治魄力和道义勇气，使他成为众望所归的民意象征。东欧 诸国转型的完成，一是得力于苏联放弃军事强权对东欧的介入，二是得力 于民间压力的不断壮大。民间压力集团的不断壮大，在很大程度上得力于 恐怖政治下的道义英雄之屹立不到。波兰有以瓦文萨为首的“团结工会” ，捷克有以哈维尔为象征人物的持不同政见者运动。在亚洲，韩国有为反 抗军政权而几乎丧命的金大中，南非有坐牢长达29年的曼德拉，菲律宾有 以身殉难的阿基诺，刚刚出现政治和解曙光的缅甸有宁愿失去自由也决不 流亡的昂山素姬，她在演讲时曾面对包围着她的荷枪实弹的军人，她平静 地对士兵们说：“我要感谢你们，是你们让人民表现出了他们的勇气。” ……这些道义英雄对民间反抗力量的凝聚和动员起到了中流砥柱的关键作 用，使反抗暴政的勇气、智慧、毅力在领袖和民众之间形成相互激励。 　　反观大陆中国，一系列民间反抗运动和中共政权的打压，曾给一些人 提供了成为举世瞩目的民间道义英雄的契机，可惜这些人或由于道义勇气 不足或由于人格狂妄和胸怀狭窄，终难承担民间的凝聚核心和道义象征之 重任。如果说，西单民主墙时期的著名人物还只是墙里开花墙外红，无法 得到国内的民间认同，但清污和反自由化成就的方励之、刘宾雁、王若望 ，在当时则是国内外皆知的民间英雄。八九运动更把全世界的眼睛聚焦在 北京，造就了一批在国内外声名鹊起的风云人物：享誉世界的学生领袖们 、著名知识分子们和民营企业家，党内自由派中也出现过很有份量的赵紫 阳、鲍彤和许家屯及其幕僚。他们之中的流亡者，在海外曾受到英雄般的 欢迎，甚至就是凯旋般的流亡，这在世界流亡史上是极为罕见的，几乎为 中国流亡者群体所独享。在国内被捕的政治犯也受到国内外的特别关注。 　　幸运的是，他们有机会也有足够的民间资源，不仅是受行政迫害和坐 牢本身的个人代价更是大屠杀的鲜血，为这些风云人物提供了太丰厚的道 义资源，八九风云人物所享有的社会名誉就是靠民众的鲜血成就的。对于 中国的民间反对运动来说，六四后的最佳假设是：如果方励之能够走出美 国大使馆去面对中共的审判，如果大家都留下来填满中共的监狱，如果赵 紫阳能够象叶利钦那样公开与执政党决裂，并不断地发出自己的声音，中 国的政治反对派将在六四后形成多么庞大的民间阵容，又将得到多么巨大 的国内外支持，诺贝尔和平奖也极可能授予反对派精英中的某一位，如果 这样，既能为民间鼓起反抗的勇气，又对合法性急遽流失的政权构成强大 的政治压力。换言之，任何一个关押着诺贝尔和平奖得主的专制制度的监 狱，都将成为千夫所指的罪恶象征，也将变成一个民族道义勇气的象征和 民间反对派的核心。 　　这样的假设和期望绝非道德苛责，因为，风云人物所承担的道义责任 应该与其所享有的社会声望相匹配，对知名人物施以道义苛求绝非不近人 情，而仅仅是社会常识而已（比如，婚外恋者比比皆是，但克林顿就要受 到社会的苛责——法律调查、国会听证和舆论谴责）。何况，在中国，在 八九运动中，知名人物付出的个人代价仅仅是牢狱之灾，与老百姓已经付 出的生命代价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得炫耀，更不应该成为 吃老本的私人资源，他们没有丝毫理由浪费和挥霍这泣血的牺牲。换言之 ，中国所有知名的持不同政见者的表现，与他们所享有的社会威望所应肩 负的社会责任之间，出现了极不匹配的巨大裂痕。当知名精英们不愿在最 恐怖的关键时刻为坚守道义良知而挺身而出、付出个人代价之时，民众自 然也就没有义务对他们再寄予厚望和给予支持。名流们推卸自己的社会责 任之时，也就是民众收回给予名流们社会荣誉之刻。当国内的法轮功信徒 不畏强权以失去人身自由、甚至以生命殉信仰之时，他们有权利有资格要 求自己的教主挺身而出，社会也有权从道义上苛责远在大洋彼岸的李洪志 。不是沉默大多数的愚昧而是少数精英的懦弱和不负责任，成就了中共政 权安然度过了大屠杀后的合法性危机。缅甸民间反对派的成功和中国民间 反对派的失败，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领导运动的精英之间的天壤之别，一 位昂山素姬的份量胜过中国一打著名的持不同政见者。 　　孤立无援的民间反抗 　　六四后，中共政权安度政治危机和全社会的道德沦丧、孤立少数反抗 者和收买大多数精英、物质上的钱包厚度和精神上的犬儒化深度、中共的 金钱外交和国际社会在道义优先与利益优先之间的权衡……都在帮助欠下 血债的中共独裁维持稳定。 　　与此相匹配的，是中国民间反对派在道义上、思想上和组织上的日益 贫困，民间反对运动的愈发孤立无援和边缘化，无法形成各阶层相互声援 的广泛动员和持久坚持，每个群体对暴政的反抗都只局限于这个群体的既 得利益之内，各扫门前雪的自私成为目前中国的道德常态。无论是持不同 政见者的上书还是难属群体的抗争，无论是弱势群体的示威还是法轮功信 徒的殉难，所有的民间抗争几乎都是孤立的，因而并不能对独裁政权构成 真正的民间挑战。最典型的个案就是以丁子霖为代表的难属群体、法轮功 信徒的护法和弱势群体的示威。母亲们反抗暴政的道义勇气不可谓不感人 ，其人道救助的成效不可谓不杰出，法轮功信徒的坚韧和殉难不可谓不惨 烈，受损群体的示威更是理由充足，但是，三者只能在得不到精英阶层的 广泛支持的普遍冷漠中孤军奋战。 　　面对这样的现状，有人会辩护说，在中国特殊国情下只能如此。这种 特殊国情论被人为地辩护成一种难以抗拒的宿命。为这种可悲宿命辩护的 是如下犬儒式论调：1、中共政权过于强大而民间力量过于弱小。2、现政 权毕竟还在改革且创造了不错的经济成绩。3，中国民众的素质低，还没有 进行民主化的文化条件。4、曾经长期受穷的国人，好不容易遇上可以发家 致富的机会，所以先要面包而后要自由是理由充足的。当中国人都吃饱了 面包，自由的降临也就水到渠成。5、现在的跛足改革是国人所能选择的代 价最小的转型方式。6、国家利益优先的外交战略对西方国家也不例外，在 利益制约下的道义力量就会大大缩水，所以国际社会无法对中共政权形成 一致而持久的有效压力。 　　但是，我认为这绝非宿命（宿命仅仅是既得利益者的自我辩护，是懦 弱者的无奈感和无所作为的另一种表达），而是中国民间反对派本身的贫 困所致。正是这种贫困，使中国民间反对运动缺少连续的积累，致使八九 运动所积累的巨大民间道义资源迅速流失；民间力量的贫困，甚至会使本 来备受合法性贫困压力的独裁政权，在不断的自我修补中显得自信而稳定 。两者之间的力量对比是你退我进此消彼长，民间力量长一分，专制力量 就缩一分；民间力量缩一分，专制力量就长一分。每一次民间反抗暴政的 行动陷于孤立无援的贫困，也就等于全社会都在参与对道义资源的变相出 卖。在中国历史上，有过太多的道义资源被全社会合谋出卖。非常不幸的 是，这种出卖于今犹烈。 　　在这一点上，我仍然坚持在《猪的哲学》中所表达过的观点：血腥屠 杀和严厉镇压只是外在原因，而内在原因则是中国自由主义精英的道义贫 困。大屠杀对中国人的主动而积极地争取自由的政治激情和道义勇气的暴 力阉割，首先吓坏了学生精英和知识精英，大面积的逃亡使我们失去了能 够支撑人性高贵的最佳时机。接着便是道义资源的大量流失和尽情挥霍， 不仅使中共轻易地清除了直接的政治对手，而且使当年的八九运动的普通 参与者，感到他们的正义感、同情心和流血牺牲所换来的，只是几个流亡 者大吃人血馒头的资本，就必然萌生一种被精英们玩弄的受骗感和耻辱感 。在一个全面专制的社会里，无形的道义资源是我们对抗占据所有有形资 源的独裁政权的唯一支撑。最血腥的时刻也是道义最具有感召力和凝聚力 的时刻，如果在最血腥最恐怖时刻，我们的道义象征人物能够不畏强暴地 屹立着，那么，民心就有凝聚的核心，大屠杀所造成的也只能是外在的有 形的暂时的失败。但是，我们没有肩扛黑暗闸门的高贵骨头，精英们的懦 弱和短视所导致的道义资源的流失和浪费，造成的是一种内在的无形的长 远的失败感、失望感甚至绝望感。看破红尘的人就会视道义如无用的垃圾 或谋取名利的工具，变成惟利是图之徒。 　　在一个政权仍然强大的独裁社会中，如果没有足够的民间压力，独裁 者决不会主动放弃垄断特权而还政于民，即便在人权高于主权的新世纪降 临之际，即便连执政党成员都对这个制度丧失信心之时，即便中国民间反 对运动拥有比以往任何时间都好的内外环境，也无法对政治改革和制度的 人性化做出真正的推动。由于民间压力的贫困，一方面，独裁政权可以在 没有值得重视的民间挑战的情况下轻易地守住垄断特权不放，另一方面国 际主流社会的支持在国内外都找不到民间着眼点，只能转而主要和独裁政 权打交道。 　　如果说，国内的严酷环境，还多少能够掩饰可悲的现状所标示出的国 人人性腐烂的深度的话；那么，在自由的国家里，流亡者中坚守八九道义 立场的人越来越少的事实，便从另一个角度凸现了国人精神堕落的可怕深 渊。以流亡的著名学生领袖为例，除了极个别之外，我们很少再能听到其 他人的道义声音。他们也像国内的大多数精英们一样，用人血馒头作资本 发大财去了，并用惊人的直率炫耀自己的无耻。六四后流亡美国的柴玲， 有了哈佛大学商学院的学位，如今在波士顿当上了一个计算机软件公司的 首席执行官。她居然毫无愧疚地把六四事件当作“一些该抛弃的垃圾。” 她未来的目标是：挣足够的钱，把中国买下来，然后用CEO的方式解决中国 问题。何等浅薄的狂妄心态，只有无耻和无知之人才敢如此放言。柴玲在 六四之夜坚守在广场的勇气，至今仍令我感佩。而十三年后，她如此放言 的胆量（如果那位访问过她的Ian Buruma所记属实），只能让我唾弃！ 　　好在，在国内外，还有勇士正在以勇敢的行动继承着八九运动的道义 遗产：牢狱中的民运元老徐文立们、年轻的自由知识分子杨子立们，闯关 被捕的杨建利们……十三年前的激情和鲜血，毕竟显示了普通人人性的善 良、正义感和牺牲精神；毕竟让人们认清了独裁政权的本质，不再相信中 共统治的道义合法性和意识形态说辞；毕竟造就了公开的、持续不断的民 间反对派运动；毕竟在执政党内部出现了第一位为道义而甘愿放弃权力和 相关利益的老共产党人，以及使一大批体制内精英走上叛逆之路。尤为值 得珍惜的是，毕竟一个个年轻生命的倒下，唤醒了母亲们的沉睡良知，她 们勇敢地站出来，以其反抗暴政的无畏勇气和卓有成效的人道救助，凝聚 成颇为可观的受难者群体。这群普通母亲们的十年坚持，在恐怖政治和利 益收买所造成的精神荒原上，为六四的伟大道义价值做出宝贵的见证。她 们见证着记忆中的高贵人性对自由和尊严的激情。今天乃至将来，六四仍 然是我们生命中最宝贵的道义激励，那个血腥而悲壮的黎明，作为中华民 族记忆中必须解开的悲剧之结，毕竟为我们这个懦弱而平庸的民族，提供 一次活得勇敢、活得有尊严、活得高贵的机会，也为民间反对派提供了摆 脱贫困的丰厚道义资源。如果大屠杀之后的中国民间反对运动能够肩负起 对亡灵和社会进步的负责，那么八九运动的失败就是悲壮，悲壮将成为滋 养民间反对派的最好资源。 　　当独裁政治的恐怖无孔不入之时，当恐惧感成为每个人生活的一部分 ，进而成为一种习惯之时，让我们记住昂山素姬是怎样克服自我恐惧进而 打破恐怖秩序的自述：“极权主义是一种建立在敬畏、恐怖和暴力基础上 的系统。一个长时间生活在这个系统中的人会不知不觉成为这个系统的一 部分。恐惧是阴险的，它很容易使一个人将恐惧当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当作存在的一部分，而成为一种习惯。作为一个沉思的从业者，我有许多 打破习惯的方法。打破伪善恶习的最佳方法就是和诚实的人生活在一起。 ” 　　以“心学”和“知行一体”而著名的哲人王阳明说：“知而不行，只 是未知。”可惜，中国知识人大都处在“知而不行”的“未知”状态。在 分工日趋详尽的当代世界，知识分子的知行一体，就是不被任何外在权威 所左右，诚实地说出你的知。而身处被制度性的恐怖和谎言所恫吓所遮蔽 的当代中国，知识分子的知行一体，就是以直面恐怖的良知勇气，诚实地 说出你的知。 　　这是知识分子的天职。 　　在中国，过一种诚实的生活，做到知识上的诚实和道德上的负责，首 先需要的不是知识上的渊博，而是道义上的勇气！2002年5月14日于北京 China Still Waits for Freedom A.M. Rosenthal http://nydailynews.com/today/News_and_Views/Opinion/a-152638.asp ～～～～～～～～～～～～～～～～～～～～～～～～～～～～～～～～ 杨建利的愤怒 　　网上看杨建利的照片集，最难忘的是那张摄于“六、四”之夜，长安 街头的一幕。照片上年青而文弱的，从美国赶回北京的伯克利数学博士杨 建利，挥动着紧握的双拳，脸上有着难以抑制的悲愤，身后是“共和国卫 士”们洗劫长安街后留下的雄雄大火。 　　其实这样的愤怒在当时的中国中并不鲜见。从北京到香港，从北美到 欧洲，那么多的中国人第一次站起来向中共极权统治发出了怒吼。同胞们 中慷概激昂者有之，声泪俱下者有之，插血为盟誓言推翻专制者有之，成 立地下组织准备用地下武装对抗中共暴政者有之。一时间，山雨欲来，中 共的统治仿佛已在风雨飘摇之中，其最后的崩溃只是时间问题了。有目光 远大者便开始了对未来政府位置的争夺。 只要看一看当时民阵，“全美学 自联”竞选之激烈，那么多大半辈子从未有任何过激言行的“领袖”们一 夜之间变得无比偏激，你就知道华尔街的股市，为什么前两年会冲上天价 了。 　　可惜接下来发生的事便有些尴尬了。先是在美国的“愤青”们拿到“ 六四”血卡后在人间集体蒸发，接下来是逃亡海外的改革派和民运领袖们 纷纷“淡出”，大家都开始了“闷声发大财”的“个人选择”。有的把“ 诺贝尔和平奖候选人”的金贴到自己公司的商业网站上，有的在〈华尔街 日报〉上宣告自己是“百分之一百五十的商人”，更多的人开始了伟大的 曲线救国运动，和昔日声称要”绞死“的宿敌在中南海握手言和。而结果 当然是赚个金银满钵。 　　可惜杨博士书呆子气太重，他依旧保持着他的愤怒。 　　时光流逝到1997年11月，因率先整顿上海《世界经济导报》而成为中 共第三代掌门的江核心驾临哈佛，引发了哈佛所在地坎布里奇(CAMBRIDGE) 市自反越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抗议示威活动。在江核心的车队到来时，已在 哈佛攻读第二个博士学位的杨建利在演讲台上愤怒地领头高呼“打倒共产 党”，可惜台下响应的中国人已不足十名，更多的倒是“国外敌对势力” 们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大声的回应。而绝大多数的爱国侨胞和学生，捧着鲜 花，挥着小旗，脸上绽开葵花向阳般的笑颜，去迎接祖国“亲人”的来到 。更有同杨博士同列在49人黑名单上的知名异议人士，在会场上恭听江总 的训话而无任何”过激“言行，可见黑名单能凑够49人，已实在是太勉强 国家安全局了。 　　日历翻到了二十一世纪。海外学生学者和华人中还记得”六四“，还 在执著反共，还在为中国的民主化尽心尽力的人已是寥若星辰；能够在茶 余饭饱之余扯起嗓子骂几句的业余异议人士也是屈指可数了。绝大多数的 海外赤子们，谈到党国的大好形势都两眼发出渌光，在任何场合下有谁胆 敢对中国政府微言，便如和尚听见有人骂秃子，和你急。这时杨博士竟然 不识时务的冒险回国，用“假护照”事件给党国和海外学子“抹黑”，这 不是让众多早已心平气和的人格外难堪吗？于是，愤怒的中国人再次聚集 ，“声讨”者有之，高呼杨博士”违法“者有之，更有高人认定杨博士借 ”民运“的幌子，干着拿美国，台湾的钱发财的勾当。 可惜杨博士以伯克 利大学数学系4。0的GPA，一流的英文演讲口才(网上有白痴说杨博士英文 欠佳，不知这位白痴知道几个留美中国学生可以和美国的专业英文演讲公 司签约？)，要赚钱不知道华尔街投资公司专找名校的数学博士建投资模型 吗？ 　　南宋词人李清照的名句：”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尤今思项羽， 不肯过江东。”证明中国男人阳刚之气的衰败，已是由来已久。即便如此 ，中共建政以后中国男性的退化，也是让人目瞪口呆的，以至无为兄在他 的那篇为杨建利辩护的文章中，须要把胆敢表示同情的人，都封为英雄。 而且，这样的”英雄“，依然是屈指可数，不信我们就看看”声援杨建利 ”签名运动的结果。(青山) ～～～～～～～～～～～～～～～～～～～～～～～～～～～～～～～～ 林毅夫欲回台奔丧岛内哗然：台辩论是否准前叛逃军官回台 　　(张永泰台北报道)针对台湾前叛逃军官，目前担任北京大学经济研究 中心主任的林毅夫有意返台奔丧一事，台湾陆委会经过长考之后表示，同 意林毅夫入境，不过法律责任必需自行负责。 反对声音越来越多 　　台湾前叛逃军官、目前担任北京大学经济研究中心主任的林毅夫有意 返台奔丧的消息传出之后，在台湾引起非常多的讨论，原本有人同意也有 人反对，台湾行政院长游锡(坤)日前也表示将会以人道精神来考量，不过 立法院当中却出现越来越多朝野几乎一致反对的声音，甚至出现痛批的言 论。 　　民进党立委叶宜津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我们不欢迎 他回来，我们更不应该让他回来，我们甚至要宣告他是叛逃来加以定罪。 ” 先逮捕后释放 　　国民党立委纪国栋主张林毅夫返台之后应立即进行留置侦查，并就起 诉或不起诉达成结论，否则就是渎职。亲民党立委邱毅也批判人道不能混 淆罪责，更不能因林毅夫成为大陆重要经济智囊，起草“十五计划”，就 把叛逃事实模糊，如此将置那些被他牵累的长官及人士于何地，让他返台 将让国军不知为何而战。台联立委苏盈贵等人还主张可依法律制度行事， 以林毅夫一下机就先逮捕再释放的原则下，勉强同意政府准他返台。 同意入境法责自负 　　而就在批评林毅力夫的声浪加大之际，台湾陆委会对于是否要让林毅 夫回台也陷入了长考，直到星期五傍晚才正式宣布，同意林毅夫入境，不 过法律责任他必需自行负责。 　　陆委副主委陈明通说：“相关法律责任要由司法机关查明，他所涉的 案子如果确实，有一定的司法程序，必需负相关的法律责任，我们许可他 ，一方面是人道的考量，对于他涉嫌叛逃的行为，政府给予严厉的谴责， 对于叛逃的行为，政府并不认同。” 旧事重提今日欲揭谜底 　　根据【中央社】报道，林毅夫叛逃一事如今旧事重提，当时担任林毅 夫直属营长的侯金生郑重表示，绝无外传因此受到牵连，而他到目前为止 仍然不了解也希望能当面询问林毅夫，当年叛逃动机何在。23年前林毅夫 以一名台湾大学的学生投笔从戎，被台湾政府视为是模范军官，不料派往 金门3个月之后，游泳到了大陆，当时，台湾军方并没有以叛逃而是以失踪 来处理此一事件。 　　林毅夫将自己「叛逃」行为交由历史评说 　　中央社台北三十一日电，曾被台湾视为「模范军官」的北京大学中国 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今天回答媒体询问时表示，对於自己当初「叛逃 」行为是为了理想还是投机？他认为这应该交由历史去做评说。 林毅夫今 晚以电话连线方式参加ＴＶＢＳ「二一００全民开讲」，并在节目中回答 立法委员廖本烟、陈学圣、颜锦福、邱毅的询问，以及观众的叩应。 　　林毅夫在节目中表示，如果有人问他二十多年来得到什么的话，他认 为「得到的是一个心安理得」，至於个人从中得到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 。 　　对於如果中共飞弹炸死其家人的话，林毅夫会不会回台奔丧？林毅夫 仅表示，他不研究军事，但是他愿尽最大的努力让两岸和平解决问题。 　　此外，对於这次会不会再以当时年轻的热情冲撞两岸体制？林毅夫回 答说，他只认为自己是一个「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人，这次如能回去 的话，从来就没有想过冲击任何体制，只是单纯地想再回去看父亲一眼。 　　解放军变节机师亦陷窘境 　　【明报专讯】六十年代驾机投奔台湾的解放军前空军人员李显斌，九 一年返大陆探亲时被判刑十五年。台湾海基会昨天发布新闻稿指出，李显 斌之子李伟华近日两度向海基会陈情，希望转告大陆方面基於人道立场， 同意安排身患重病的李显斌尽速返台就医。 一九六五年十一月，解放军空 军人员李显斌、李才旺、廉保生三人驾俄制伊留申二十八型轰炸机，自杭 州飞抵台湾。轰炸机在桃园机场降落时偏离跑道，廉保生因伤不治，李显 斌、李才生各得台湾当局二千两黄金「奖赏」。 60年代驾机投台 　　李显斌一九九一年申请赴大陆探视母亲病情，在入境後即被大陆逮捕 ，并以投敌叛变罪判处十五年徒刑。据悉，今年四月间李显斌已经假释出 狱，但罹患重病，而当局仍拒绝让他离境返台医治。 　　回大陆探母被捕 　　海基会指出，该会多年来依家属之请，数度去函要求大陆尽速释放李 显斌，均未获人道回应。 　　目前台湾政府正以人道考虑林毅夫到台奔丧问题，李显斌等人也有类 似遭遇，希望大陆以人道立场为优先考虑，尽速释放李等人。 ～～～～～～～～～～～～～～～～～～～～～～～～～～～～～～～～ 林毅夫-----「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不分朝野党派的立委31日上午在立法院国是论坛中，均异口同声地指 责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为「不忠、不义、不孝之人」， 并质疑国防部当时对林毅夫敌前叛逃的行为有「吃案」之嫌。立委们表示 ，基于人道立场，他们不反对林毅夫可来台奔丧，但只要踏上台湾的土地 ，司法、军法单位就应究办林毅夫。 　　据中时晚报31日报导，民进党立委谢明源、陈宗义、唐碧娥等人指出 ，林毅夫对中国有情，但林正义却对台湾无义，特别是在中共未放弃武力 犯台前，其敌前叛逃的罪行不能因为现在功成名就而有所改变，否则将严 重影响国军士气、政府形象与两岸互动。而国防部当初处理的方式已明显 不当，明明林毅夫就已叛逃，为何却报失踪？国防部有吃案的嫌疑。 　　谢明源除了要求政府应重新评估林毅夫返台效应外，也要求林毅夫须 对叛逃行为向国人道歉；唐碧娥则说，林毅夫对国家不忠、对双亲不孝、 对同僚不义，其叛国的错误行为不能因其在中国的成就而加以合理化。台 联立委苏盈贵则强调，基于人道立场，他赞同林毅夫回台奔丧，但只要林 毅夫一到台湾，司法、军法单位就应马上逮捕林毅夫，千万不要因为价值 观的沦丧而教坏小孩。 　　国民党立委纪国栋、孙国华、徐少萍等人表示，法律与人道并不能混 为一谈，况且林毅夫本来就是一个卖国贼，其叛逃行为不能以人道的角度 来作考量，卖国贼要回台奔丧，绝对不是单纯的个人恩典问题。孙国华认 为，台联立委应至机场接机，若林毅夫以林正义名称回台，就应先作DNA比 对，因为台湾已没有林正义这号人物，如果是以林毅夫名称回台，陈水扁 应把林毅夫送回金门马山连队去作处置。 　　亲民党立委邱毅、陈志彬指出，人道主义不能作选择性的使用，二十 五年前的叛逃、卖台行为不能因现在功成名就而一笔抹杀，如果相关单位 不究办林毅夫，这叫当时受牵连的人情何以堪，又叫国军为何而战，为谁 而战呢？陈志彬并呼吁政府，不要以政治的角度来看待林毅夫问题。 ～～～～～～～～～～～～～～～～～～～～～～～～～～～～～～～～ 自由时报社论：岂能礼遇「叛逃军官」？ 　 内政部警政署入出境管理局证实，已经接获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 主任林毅夫请求入境的申请书，依规定将转请陆委会召开联合审查会。林 毅夫入境台湾一事引起注意，是因为他自称是民国六十八年自金门叛逃中 国的军官林正义，其家属的说词也证实了此事，如今「叛逃军官」要求来 台奔丧，政府有意以人道考量做出决定，社会大众当然会议论纷纷。 　 近日，从行政院长游锡　到各部会首长，主要是以人道考量为主来看待 此事，甚而有为林毅夫的法律责任解套的意味。游院长强调，政府正依照 人道精神方向考量，应该很快就会做出决定。陆委会主委蔡英文表示，只 要国防部确定林毅夫已无叛逃的法律责任，陆委会将基於人道立场予以同 意。而根据国防部查证，林正义并未被国防部通缉，依法林正义案的追诉 时效已过。法务部长陈定南也指出，根据刑法第八十条，此案已过刑法追 诉时效，依法不能追诉。内政部长余政宪甚至说，台湾人有返乡的权利。 凡此言行在在令人感到，准许林毅夫来台已成既定政策，所谓的人道考量 俨然凌驾了正义原则。向中华民国宣示效忠的政府官员，竟然异口同声协 助「叛逃军官」规避法律责任，这难道也是积极开放政策下的新作风？ 　既然政府首长偏重人道考量，我们不妨先就人道的观点谈谈此案。林毅 夫在民国六十八年叛逃，可以说是抛妻弃子，置父母於不顾。多年前林毅 夫以母丧，这次因父丧申请来台，有些人主张要以人道为优先考量，成全 他的一番孝心。我们不解，林毅夫若要尽孝，当初为何抛弃穷苦的父母？ 一个对国家不忠，对父母不孝，对妻儿不义的人，在期待别人以人道对待 之前，是不是应该反躬自省自己的所作所为符合人道吗？林毅夫叛逃当时 ，使得许多袍泽受到牵累，甚至有直属长官为之上吊自杀，这些人的人道 谁来还呢？叛逃军官不必接受法律制裁，几十年来在金马前线为国牺牲的 国军官兵，其家属心中作何感想？政府如果既往不咎准许林毅夫来台，还 有资格批评「八二三战役参战官兵晚年生活照顾特别条例」是钱坑法案吗 ？ 　 从民国六十八年到现在的二十余年之间，台湾的政治时空有了很大的变 化。有些人把林毅夫当年的叛逃视为政治事件，言下之意既然政治时空已 经改变，就不能再以叛逃的角度来看待此事。这种似是而非的论调，根本 扭曲了林毅夫当年「敌前叛国」的本质。二十余年前林毅夫叛逃时，台湾 与中国处於军事对峙，对台湾而言中国是不折不扣的敌国。现在，台湾虽 然改采和平政策，但是中国对台湾的军事威胁犹存，其在国际社会打压台 湾主权的手段更加蛮横，对台湾而言中国依旧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敌国。是 以，政府面对林毅夫的来台申请，绝对不能诉诸片面的人道理由。 　 政府依法行政，是民主政治的基础。如果连叛国案件都可以用人道考量 既往不咎，不但民主体制会受到莫大的伤害，连国家认同都会为之动摇。 近年来，有些卸任官员、退役军官前往中国，为中国统战台湾效力，政府 却拿他们没办法，形成一大隐忧。窃取国家机密卷款潜逃海外的前国安局 官员刘冠军，如在法律追诉期过後申请回台，政府是不是也要采取所谓的 人道模式？如果当年的叛逃军官能够风光来台，将来国军部队要如何领导 统御？万一又有现任军官起而仿效政府要如何处置？ 　 据闻，关於林毅夫来台奔丧一事，主要是执政党人士在推动，其著眼点 是建立两岸关系的管道。果真如此，实在令人对政府的中国政策直冒冷汗 。政府处理两岸关系，应当开大门、走大路，循制度性的管道，怎　可以 寄望当年的叛逃军官？林毅夫虽曾是台湾人，但现在全力为中国政府服务 ，他申请来台与一般中国人士毫无差别，怎　可以说成是「返乡的权利」 呢？政府如此礼遇当年的叛逃军官，看在中国领导人眼里不是极其可笑之 举吗？此举在国际视听上，对彰显台湾的主权是利还是弊？ 　 林毅夫父母的遭遇，自然引人同情。而林毅夫当年叛逃後，政府仍发给 其家人抚恤金，照顾其生活，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但我们认为，政府对 林毅夫申请来台，不能以人道为唯一考量。不论是站在正义原则，还是国 家认同的立场上，政府都应严守依法行政的分寸。如果政府当年的处置与 事实未尽相符，就应当依新发现的事实重新审理，在国人面前伸张司法正 义，不能以法律追诉时效已过敷衍了事。否则，继中国投资积极开放之後 ，连国家认同也积极开放，台湾恐怕真的会成为中国的一部分。 　　透视中国分化官民朝野的伎俩 　 中国国台办官员昨天再次强调，海基会与海协会复谈必须要以「九二共 识」、「一中原则」为基础，目前这个基础已经遭到破坏，在这个基础未 恢复前，两会还不能复谈。国台办官员重申，两岸民间对民间、企业对企 业谈三通，是以「一个国家内部的事务为基础」，所以由民间管道来谈三 通，是最简便有效的方法。 　 一个星期以前，中国国台办主任陈云林以点名方式隔海喊话说，希望台 湾的某些企业界人士受到政府委托，前来就两岸三通进行协商。先前，陈 水扁总统也曾表示，「两岸三通是必走的一条路」，可以委托民间处理协 商事宜。陆委会主委蔡英文更明言，当前台湾面临的不是要不要三通的问 题，而是如何处理及促成三通的问题，其中最重要的核心则是如何有效协 商。 　 由於这次三通谈判的球是我方抛出的，所以中国国台办官员顺势反将一 军，俨然在台湾点燃了另一波的三通热，从政府官员到在野亲中人士、红 顶商人与统派媒体，无不对三通大吹特吹。尤其是，某红顶商人还宣称， 推动三通既然是政府的政策，大家就应当协助政府促其实现。这位红顶商 人说，三通应该下个月就通，两岸都说要委托民间谈判，就不需要再由海 基会出面，海基会出面谈判实在太慢了。还有一位红顶商人也说，台湾应 当暂时搁置政治争议。 　 他们的论调，简言之就是所谓的「政治归政治、经济归经济」。这些话 表面听来似乎言之成理，究其内涵却是要求政府片面放弃立场，变相接受 中国所设定的谈判前提条件。大家都知道，自从海基会成立以来，每次接 受政府委托与中国海协会进行协商，都克尽坚守国家主权立场的份际，让 中国无法透过两会协商将我诱入「一中陷阱」。正因如此，中国一直想要 利用「另起炉灶」的伎俩，排除海基会原有的功能，让台湾接受以北京为 主的谈判模式。 　 站在台湾的立场，当然不可能也绝对不可以随中国的音乐起舞。然而， 那些在野亲中人士、红顶商人与统派媒体，总是把矛头指向政府，完全不 顾国家与人民的基本保障。日前陈云林点名红顶商人作为我方谈判代表， 被点名的人本应在人民面前无地自容才对，但是那些人反而引以为荣，跟 著北京的论调施压政府赶快推动三通。国民党与亲民党更火速提出两岸关 系条例修正草案，为推动两岸直航敲锣打鼓。 　 我们实在不解，对中国而言，所谓的「民间」、「企业」，只是暂时脱 下官方的帽子，其本质并不是所谓的松动一中原则，而是将一中原则视为 双方默认、无庸争议的前提。台湾如果糊里糊涂以所谓的「民间」、「企 业」坐上谈判桌，无形中等於是签了一张卖身契，後果不堪设想。昨天国 台办官员重申，两岸民间对民间、企业对企业谈三通，是以「一个国家内 部的事务为基础」，换言之，陈总统所说的委托民间进行谈判，并不表示 要接受一中原则，现在中国把它加了一层糖衣，把「一中原则」换成了「 国家内部事务」，我们如吃下这颗糖，就正好又掉入了「一中」的陷阱。 　 观察中国近来对三通问题的操作，除了有意排除海基会另起炉灶之外， 同时也想进一步对台湾内部进行分化。我们曾在社论中指出，中国的策略 是扩大台湾内部冲突，不管通不通，或是派谁去谈判三通，都可能扩大政 治上的冲突。其实，先前中国领导人对欢迎民进党员前往访问的谈话又何 尝不是如此？近来，有些民进党人士为了一圆访问中国之梦，一再扭曲自 己原有的国家立场，其目的无非是想成为符合北京接受标准的人，这也让 民进党内隐然出现不同的壁垒。眼见民进党内有缝可以插针，中国国台办 官员要求民进党放弃台独党纲、承认一中原则的口气却更加严厉，这岂是 那些向中国示好的民进党人士始料所及？。 　 两年多来，朝野人士莫名其妙地患上中国热，误以为大幅开放中国投资 ，便可以达成「以经促和」的目标。但是，台湾的产业、资金、人才与技 术不断流往中国，换来的却是中国将分化手脚进一步伸进台湾，而且对推 动积极开放的陈总统，至今还是持续「听其言、观其行」的政策，台湾哪 有得到和平保障？台湾哪有得到双赢？得到的恐怕只是「自取其辱」而已 。 　 中国国台办官员目前对台的伎俩可以说是「两手策略」。就政治而言， 他们否定了海基会，也否定了民进党，更否定了中华民国政府；就经济而 言，他们表示愿意谈判「三通」，愿意接受台湾的民间红顶商人做谈判代 表。质言之，就是一手打台湾的政府，一手拉台湾的商人。及至商人拉到 了手，台湾的资金也被掏空了，产业也空洞化了，技术也流失了，台湾的 社会自然会因为经济的衰退而大乱。届时，台湾的政治还有什么筹码可言 ，岂不是成为中国予取予求的瓮中之鳖乎？台湾朝野上下以及红顶商人如 果不能看透中国的这项阴谋，还沾沾自喜以为「三通」後就可以大展鸿图 、生意兴隆，不仅犯了短视的错误，甚至误己误人，坠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而不自知！　 ～～～～～～～～～～～～～～～～～～～～～～～～～～～～～～～～ 世界日报社论：林毅夫，英雄豪杰也！ 　　原题：《从历史形势观察林毅夫的返台奔丧呈现的两岸情结》 　　英雄豪杰的选择往往和常理常态不尽相符，但时过境迁，英雄豪杰 所成就者，往往非常人所能及，对照整个时代的纷扰，更可看到历史所呈 现的荒谬和虚无。最近因父亲过世申请回台奔丧的北京大学教授林毅夫正 是一个最能映照历史荒谬和虚无的显例，据此观察两岸数十年的对峙和其 间引发的悲欢离合，更不能不令人遗憾。林毅夫未必是英雄豪杰，但足以 承担两岸间的传奇角色，也为当前两岸关系提供了一个反省与观照的机会 。 　林毅夫在两岸论述上呈现的意义还不仅於此，他是国民党教育体制下成 长的一代，理应抱持坚决反共的看法，但是中国人的自我认同，却让林毅 夫做出了异样的选择。依林毅夫的说法，他是以行动做出对历史的看法。 他的举动其实很简单，就是来自政治上的意识形态无法阻绝其独立思考和 自我成就，对自身文化、血缘和地理情境的憧憬，当然更难以阻绝对历史 、对家国情怀的使命感。 　更令人惊异的是林毅夫选择的「偏执」，他知道「回归」大陆在当时是 不可能，也知道非有惊人之举，不可能踏上「回归」一途。考上台大再通 过成功岭的大专集训，林毅夫成功的转学陆军官校，其後历经党国体制的 栽培和考验，奉派担任金门最前线的马山连连长，在这段漫长的旅程，那 个时候的林毅夫，已经是国民党刻意铸造的革命军人典型，允文允武，大 可顺势为个人寻求晋升之阶。 　但是林毅夫放弃了眼前已经铺好的红地毯，而是以「亡命」的方法，泅 水到对岸。就当年情势而论，作家陈若曦的反共文学作品《尹县长》在岛 内风行，对大陆的负面印象有深刻的描述，强烈传达一位台籍作家对台湾 的认同「回归」以及对文革和社会主义体制的幻想和破灭。 　林毅夫不可能没有注意到这本书，同是台大校友，同是台籍，同有一个 「回归」梦，这一切在林毅夫内心深处是否有过强烈的冲击和挣扎，反覆 检索他个人内心的秘密档案。 　林毅夫「叛逃」的那一年，台湾因「中美关系正常化」正陷於集体焦虑 和危疑震撼当中，党外运动方兴未艾，热血青年无不关切台湾的命运和前 途，革新保台也在党国体制引导下，成为新的政治主流，「吹台青」更是 炙手可热。林毅夫的思维和行动，却不循此途，而是从大历史的发展观点 ，投身到中国农村去，像极了上个世纪初俄罗斯知识分子走向乡村、走向 农村使命感的历史再现。 　当然，这种对大历史的认知是否也意含著一种现实，「中美断交」的震 撼，使得整体社会产生信心危机，不少人因此选择出走，带有一种识时务 者为俊杰的投机性质，林毅夫「出走」大陆也是一种出走。对此，林毅夫 不宜回避，我们期待他能做出澄清和解释。过去的林毅夫很低调，但是今 天的林毅夫已在网路上设有个人网页，经常对公共事务发表意见，此时更 宜有一个较为清楚的交代。 　固然，林毅夫当年不是没有可能通过个人努力，循著台大学长们的脚步 ，争取出国留学的机会，再徐图实现「回归」的梦想。却选择读军校，走 了一条既迂回又直接的路，从金门泅泳到对岸。再就林毅夫後期留学美国 芝加哥大学并取得经济学博士学位，以及他在中国农村经济取得的学术成 就，走学术这条路「回归」，无论如何都要比阵前起义要来得平顺，风险 也低得多。以林毅夫的才智不可能没有此类想法。 　林毅夫的选择和断然，其实是在制造传奇，既是国军的「标竿」，更要 成为对岸的「典型」，林毅夫做到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林毅夫有条件但 没有选择成为对岸的英雄人物，至少他没有选择向金门官兵弟兄喊话，没 有选择继续成为军人，相信解放军需要这种台籍军官。林毅夫反而选择进 入校园自我栽培成农业经济学者，这是一段更为艰难的旅程，需要付出更 多的心力，也要承受更大的折磨和考验。就林毅夫的学术贡献而言，今天 中国农村和农民需要林毅夫显然更甚於台商。这才是台湾人在大陆的光荣 。 　林毅夫回台奔丧原属人情之常，但两岸对峙半个多世纪以来，把中国人 的伦常都扭曲了，有家归不得的感慨既是退伍老兵的悲情，也是流亡海外 所有政治犯的痛苦，因为意识形态的分歧和矛盾，致使整个中国为之崩裂 ，回首审视这一段历程，林毅夫的个案不仅仅是一个人权和伦常的议题， 更是一个历史的命题，我们切盼两岸领导人都能打开历史的视窗，为中国 的未来创造一个能兼顾两岸人民福祉的大好形势。 ～～～～～～～～～～～～～～～～～～～～～～～～～～～～～～～～ 美国众院领袖呼吁中共勿遣返扣押的北韩难民 (中央社记者锺行宪华盛顿三十一日专电) 美国众议院国际关系委员会三位 领袖业已联名致函中共驻美大使杨洁　，呼吁中共政府基於人道考量，不 要将试图经由中国大陆逃往第三国的北韩难民遣送回国，以免他们在返国 後遭到迫害。 众院国际关系委员会主席海德 (伊利诺州，共和党 ) 、副 主席史密斯 (新泽西州，共和党) 与资深委员蓝托斯 (加州，民主党) 五 月三十日致函杨洁　，感谢北京政权最近基於人道考虑释放警方在渖阳扣 押的一家五口北韩难民，并且允许他们前往第三国定居的决定。 　　但是他们呼吁杨洁　出面干预另一批北韩难民的案件。信中指出，他 们获悉中共警方於五月二十四日至二十六日之间在云南省毗邻寮国的边界 附近扣押六名试图越过边界的北韩难民，并将他们送往华北准备强制遣返 北韩。 　　三位众议员说，这批北韩难民中有个两岁半的男孩，他的母亲正在焦 虑的等待他抵达汉城。他们问道：「剥夺已经受到许多苦难的这名母亲与 她儿子团圆的权利，能够达到什么国际政治目的？」 　　他们表示，那批北韩难民中还有一名四十八岁的李姓男子，据报导他 的父亲和一名兄弟已因虔诚信仰基督而在北韩遭到处决，他身为虔诚基督 徒的母亲目前失踪，李先生若被遣返北韩，几乎必定会成为信仰基督教的 烈士。「他的遣返将明显违反保护可能遭到迫害者的国际条约。」 　　他们在联名信中呼吁中共给予那些北韩难民「某种形式的人道融通」 ，因为「全世界都在密切注意。」。 -- The Chinese V.I.P Reference ┌──┐　　editor@bigNews.org The Best Chinese e-Magazine │则兼│　　http://bigNews.org i SUPPORT FREEDOM OF SPEECH │明听│ 国际统一刊号ISSN:1097-26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