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参考总第466期(1999.06.26)专门报道各种受中共查禁的言论和新闻 Xiaocankao Daily News - A Subsidiary of Chinese VIP Reference P.O. Box 33554, Washington DC 20033, USA Phone 1-202-296-5183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中美入会复谈可能延到九月以后 2. 中国在网站上大搞民调反制法轮功 3. 李洪志：法轮功事件幕后有「黑手」 4. 大庆市爆百官集体贪污案 5. 香港法律界将破天荒举行游行 6. 美众院情委会主席高斯：误炸事件尚无惩戒必要 7. 美能源部武器计划室主任辞职 8. 瑙鲁入联合国案终於过 9. “六·四”伤残者方政的证词 10. 长篇纪实：天安门事件的最後一幕(三) 11. 张伟国：中共的改组与改名 12. 历史的寒号鸟方式之批判──文革遗物里的春秋 13. 处长专政 14. 黑社会资本主义──香港新贵是怎样诞生的 ～～～～～～～～～～～～～～～～～～～～～～～～～～～～～～～～ 言━╋━论 ┃则╋兼┃ ╋╋●╋╋ ┃明╋听┃ 由━╋━自 中美入会复谈可能延到九月以后 　(中国时报特派记者宋秉忠北京二十六日电)中国与美国入会谈判至少要 拖到九月ＡＰＥＣ领导人非正式会晤后，才可能恢复，因为，中共最近才 下令各官方谘询机构研拟入会问题；美国方面也得知中国这项态度转变， 近期访问大陆的美国军方人士警告说，如果中国入会案拖到九月以后谈判 ，由于时间紧迫，中国有可能无法如期在年底新一轮谘商开始前，加入世 贸组织。 　消息人士证实，中共总书记江泽民日前确实在内部讲话时提出可能晚个 十几年入会的警告；从表面看，这是因为中共不满美国日前针对袭击中共 使馆所提出的报告，但事实上，却是因为内部反弹声浪过大，需要时间整 合意见。 　据了解，总理朱熔基赴美时所提出的入会条件，事前并未在内部取得共 识，在使馆遇袭事件后，内部原先的反对势力就藉著这一事件提高音量。 　此间分析家指出，按照江泽民过去处理与俄罗斯、日本关系的方式，中 共目前理应不会在美方调查过度纠缠，但是，随著内部反对势力的抬头， 原本共识薄弱的所谓入会让步，现在已经站不住脚了。 　五月底，分管外经贸事务的国务委员吴仪即在上海向国有企业负责人保 证，原先的入会承诺只要没有签字，都可以修改；她并透露，中共中央即 将召开全国重要企业家座谈会，就入会问题广徵意见。 　在此同时，中国主要政策谘询机构都受命进行入会谈判的研究工作，这 一迹象显示，中国已放弃加速入会的计划，重新考量入会对大陆利弊。 　另一方面，中国也针对北约空袭南斯拉夫，进行广泛的意见徵询，虽然 其中有人提出「中美难免一战」的意见，但大多数意见倾向认为，中国与 美国的建立面向二十一世纪战略伙伴关系的架构，经过两年的试验，证明 行不通。 　有意见指出，大陆自九十年代以来的发展在三方面，与美国形成战略摩 擦： 　一，民族振兴计划。包括江泽民在内的中共领导人已多次在公开场合提 出解决台湾时间表的措词，虽然，中共研究单位的解读是领导人的即兴话 语，而且尚未进入决策过程，但无论如何都与美国希望台湾问题久拖不决 的战略考量抵触。 　二，建立内需型市场经济。对于大陆国企过去多次提出保证民族工业的 主张，中共领导人多采取安抚态度，但实际上，早在西方列强在八九年六 四事件后对大陆禁运高科技产品以来，中共领导人无时无刻不是在想如何 抵抗「经济八国联军」的入侵；最早，当微软希望大陆沿用由台湾及海外 华人开发的中文视窗作业软体时，当时分管文教工作的副总理李岚清就明 确拒绝，硬是要求微软重新开发简体字版的视窗作业软体；最近，当微软 又提倡在大陆推广维纳斯作业系统（ＷＩＮＤＯＷＳ　ＣＥ）后，中国工 程院院士倪光南马上就呼吁参与开放系统ＬＩＮＵＸ应用开发，以防微软 的垄断。这当然也与美国推动的全球经济一体化相冲突。 　三，强力推动全球政治多极化。 ～～～～～～～～～～～～～～～～～～～～～～～～～～～～～～～～ 中国在网站上大搞民调反制法轮功 (记者张蕙燕台北二十六日电)为了反制法轮功在中国大陆的势力，大陆在 消息快速流通的互联网路上成立「世界反法轮功大联盟」网站，并大搞预 设立场的民意调查，宣称近六成人认为法轮功为邪教，但也有人网上讨论 区称「共产党才是中国真正的邪教组织」。 在全球拥有一亿练功者的法轮功，其中不乏大学教授、学者等高级知识份 子。四月二十五日上万名法轮功练功者，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北京政 治中枢中南海聚集，要求中共当局给法轮功一个公道的说法。此事令中共 总书记江泽民异常震怒，质问有关单位为何事先毫无所悉。 一九五二年七月在吉林省出生的法轮功创办人李洪志，已移居美国。但他 在大陆的影响力不坠，大批中共党员、干部、教师、退休人员、知识份子 、家庭主妇，每天清晨风雨无阻地自动集中到公园、广场练功。他们坚信 「师傅」李洪志教导的「真、善、忍」，而练功已令缠身多年的恶疾不药 而愈。 据了解，海内外法轮功练功者有许多是藉由互联网路联系。四月下旬的聚 众事件，练功者运用的一项传播媒介即是email。因此，中共有关方面便 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广州设立了世界反法轮功大联盟网站 。截至今天中午为止，这个网站已有一万九千九百四十二人上网。 这个网站除了发表抨击法轮功的文章外，还做了一项名为「如何看待法轮 功网上调查」的民调，网页内则称此调查为「批判法轮功民间调查」。在 民调共六个问题中，一题问道「您对法轮功信徒习惯于包围、骚扰反对者 的看法」，充份显示这项调查事先对法轮功预设负面立场。 民调的第一个问题共三千一百九十九人参加，题目为「您认为法轮功是？ 」，回答「邪教」占百分之五十九，「伪科学」占百分之十八，「气功」 占百分之十四，「秘密组织」占百分之二，「传销机构」占百分之一，回 答不知道的则占了百分之四。 在第二题中认为李洪志是「骗子」占百分之六十，「妖人」占百分之四， 「气功师」占百分之八，「政治人物」占百分之四，「邪教掌门」占百分 之十，「宗教领袖」占百分之二，「普通人」占百分之五，回答不知道的 占百分之三。共有两千八百七十九人回答这项问题。 此外，有百分之五十八的人认为法轮功信徒包围中南海事件是「事先预谋 的政治活动」；有百分之八十七的人认为应该制止法轮功信徒包围反对者 、「不能让法轮功胡来」；百分之八十五的人认为不应让修炼法轮功的教 师「毒害学生」；并有百分之八十的人不希望亲友修炼法轮功。 不过也有人相当不同意这份民调，在民调的「反馈板」（即意见讨论区） 上投书，称「共产党才是中国真正的邪教组织，在任何时候都与全世界大 多数国家和人民为敌，并且用美丽的共产辞藻做掩饰，将人性倒退到奴隶 社会。」 ～～～～～～～～～～～～～～～～～～～～～～～～～～～～～～～～ 李洪志：法轮功事件幕后有「黑手」 　法轮功创始人李洪志廿五日在芝加哥表示，由于不愿「激化矛盾」，近 期内并无返回中国大陆传法的打算，但台湾方面若有人出面邀请，他倒很 愿意去看看。 　世界日报报导，廿五日是李洪志自法轮功学员中南海静坐事件发生后， 首度在美公开露面，午间他在主动从全美各大城市集聚在芝城的四百多名 学员观礼下，接受伊州州长莱恩、财政长托品卡及芝市市长戴利的表扬， 稍后他并接受世界日报专访，畅谈有关法轮功以及他个人对于这些事件的 感受。 　四月间，万名法轮功学员中南海静坐事件震惊全球，之后仅在雪梨、香 港等地短暂亮相的李洪志在接受专访时表示，其个人及法轮功常被外界及 媒体不当地扭曲，其实他只是和所有人一样的「常人」，而法轮功也只一 种鼓励大家做好人的修练法则，「就是真、善、忍三个宇宙的原则而已」 。 　李洪志强调中南海的静坐事件，以至于后来有关邪教、引渡、开除学员 、甚至秋后算帐等传言馀波，其实都受制于一只在幕后操纵的「黑手」所 挑拨，不过黑手的角色不是他，而是公安部门人员，目的在藉打压法轮功 以提高自己的政治地位，他相信北京高阶领导人不会受到这些谣言的影响 。他不愿意进一步说明究竟「黑手」是何人，并强调他是在美国的合法居 民，没有犯法，怎么可能会被政府「引渡」。 　根据李洪志事后的理解，该事件起因为部分公安人员自作主张不让学员 们练功，藉此暗地鼓吹学员在六四天安门事件敏感期间上中南海请愿，「 当局怎么可能会去禁止这样一个劝人为善的修练派系」，至少到目前为止 他没看到任何禁止法轮功或是诋毁法轮功的文件。 　不过，李洪志至今也未曾和北京官方就法轮功学员静坐事件交换看法， 他说，「没有任何中国官方人士和我接触，而我也只是一介平民，求见大 官，大官还不一定会见。」不过李洪志却相信他的行踪全在领馆人员的掌 握，因此「媒体说我行踪神秘，其实一点也不，不过我也不在意有人『长 相左右』，因为行的正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李洪志并提到为不么不常在公开场合出现的理由，是因为「法轮功是个 人修行，而不是个人崇拜」，他说他和他的家人住在纽约，和学员一样每 天都在修练，一点也不神秘。 　尽管言谈中一直强调对北京高阶人员的信心，但在法轮功事件仍沸沸扬 扬之际，李洪志却宁可以「不愿激化矛盾」为由，短期内不做返回中国大 陆的打算，而未来，他希望等到中国大陆官方能给法轮功一个公开明确的 说法及态度后，再重回神州大地。 　当初因学员众多，不想造成当局压力，而选择出走美国的李洪志目前正 在从事在雪梨召开的「全球法轮大法修练心得交流会」手稿整理工作，他 说写书的稿费版税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他不仅坚绝不收学员任何一分钱 ，也告诉各地的负责人绝不可以藉教法而赚钱，「光不准敛财这点就不符 合邪教的特质，更何况法轮功不乱搞男女关系，或强调世界末日等，更重 要的是法轮功是一种做好人的修行，而不是宗教，把既不邪，又不是教的 法轮功和邪教摆在一起，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 大庆市爆百官集体贪污案 (网罗新闻社黑龙江大庆6月25日电)继湛江集体贪污大案之后，中国大陆 最大油田所在地的黑龙江省大庆市，爆出逾百官员集体贪污丑闻。 据香港太阳报报导，中央派出查办前北京市长陈希同案的中纪委副书记刘 丽英督办此案，期间，案中一名关键人物被枪杀，经近半年的调查，曾任 大庆市人大主任、市长、石油管理局副局长的钱棣华及市委副书记吴云波 正被隔离审查，目前拘押在河北省石家庄市。估计案件涉及的金额超过十 亿元人民币。 　消息称，大庆市集体贪污案是由中纪委、最高人民监察院，审计署、证 监会组成专案组。记者廿五日曾致电大庆市，询问钱棣华和吴云波的情况 ，对方仅表示，二人「不在岗（位）」。 　案情最先从大庆联谊石化集团公司赠送原始股开始，大庆联谊是大庆市 在上海的上市公司，九七年上市时，一炮走红，受到股民狂捧。大庆联谊 的董事长张大生给市委，市政府处级以上干部每人一手股票。公司上市后 ，这些握有原始股的干部，一夜暴富，原为一元一股，升到二十元一股。 　由于有人分赃不均，遂向中央举报。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副书记刘丽英 亲自带队进驻大庆指挥。经过半年调查，发现这是一个几乎涉及大庆市大 部分领导部门的集体贪污大案，涉案资金至少十亿元人民币。 　事发后，案中关键人物大庆联谊董事长张大生于今年三月初被人枪击致 死，使该案的侦查工作遇到困难，一些关键线索中断。但以敢碰硬著称的 女强人刘丽英率两百名调查人员，在哈尔滨、大庆及石家庄三处办公，各 个击破，终于初步掌握案情。 　近日已证实被捕的原市长钱棣华，贪污数百万元以上，他拥有外国护照 ，在大连、青岛有私人别墅，养有十名情妇。大庆原市委书记王先民现任 黑龙江省副省长，至发稿时止，未闻职务有变。 　二十四日大庆市中级法院继续开庭审理部分涉案「小人物」，其中大庆 联谊石化集团原副总经理王加富被判监七年，集团监事会主席薛玉贵及 驻北京办事处主任李跃年亦被判刑。庭上王加富大呼不公，说只是奉董事 长跟张大生之命行事，包括送十套豪宅给有关领导等，但董事长已死，死 无对证。 　消息人士称，此案采取了边查边审，由小到大的做法，一方面可以控制 案件规模，以免给人「一窝端」形象，减少负面影响，另一方面说明不会 像湛江大案那样彻底，是见好就收。至于中纪委介入，绝非为了几个公司 小头目，而是另有所图。 　据悉，中央有意在十月前结束此案。由于涉案人数太多，对大部分官员 将网开一面，退款认错，即可过关。廿五日大庆市委组织各界人士召开学 马列座谈会，常委宣传部长傅淑兰要求大家联系实际学，结合具体工作学 。据说大家人心惶惶，个个争取过关。 ～～～～～～～～～～～～～～～～～～～～～～～～～～～～～～～～ 香港法律界将破天荒举行游行 本港法律界人士将于下周三，破天荒举行一次名为「法治行」的沉默大游 行，抗议人大常委会释法以推翻终审法院的判决。行政会议成员唐英年认 为，香港是一个自由和多元化的社会，任何界别人士也有权力组织游行。 　　　　　　　　唐英年：不要忘记戴假发！ 不过，唐英年不忘向众参与游行的大律师说：「我呼吁大律师不要忘记戴 假发和穿上他们（上庭时穿的黑袍），我想这样形象会好看一点。」 对于法律界的忧虑，唐英年归咎于他们不认识「一国两制」，并以普通法 的角度看《基本法》，因为在「一国两制」之下，特区就香港事务拥有自 主权，但《基本法》已同时列明，《基本法》的解释权（不？）属于人大 常委。 此次游行由立法会法律界功能组别议员吴霭仪发起，示威者将由高等法院 出发，行经香港公园至中环的终审法院大楼。其他发起人包括资深大律师 张健利、梁家杰、李志喜及余若薇等。另一方面，民主党今日亦会由中环 遮打花园游行至政府总部，反对人大常委会释法。 摘自【明报】电子版 一九九九年六月廿六日 上面这段报导，在最要紧的关头，竟会有手民植字之误，将「《基本法》 的解释权不属于人大常委。」中的「不」字抽起，成了「《基本法》的解 释权属于人大常委。」。 难怪中共在香港回归后仍坚持以「地下党」行事了。 海生一笑 ～～～～～～～～～～～～～～～～～～～～～～～～～～～～～～～～ 美众院情委会主席高斯：误炸事件尚无惩戒必要 　路透华府廿五日报导，众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高斯廿五日说，对于北约 盟军误炸中国大陆驻贝尔格勒大使馆，他尚未见到任何证据显示有必要做 出惩戒行动。 　佛罗里达州共和党籍众议员高斯接受路透电话访问时说：「目前我的看 法是，从各方面看来，有多项失误是可解释的。」 　美国国会参众两院正在评估中央情报局和五角大厦就五月七日北京驻贝 尔格勒大使馆误炸事件提出的报告。高斯说，情报委员会计画在七月中旬 至下旬就此一事件举行一次公开听证会。 ～～～～～～～～～～～～～～～～～～～～～～～～～～～～～～～～ 美能源部武器计划室主任辞职 　据报导，美国能源部武器计划室主任芮斯，已经向白宫递出辞呈，成为 第一个由于中国窃取核武机密指控案而辞职的官员。另外，联邦调查局也 针对境内中国间谍活动猖獗而有了新的因应对策。 　柯克斯报告出炉后，芮斯和能源部长李察逊对于要如何改善国家实验室 及增进核子兵工厂维护设备的安全及效率，有不同的主张，李察逊反对芮 斯所提成立半自动核子机构的建议。一位不具名的官员指出，芮斯的辞职 正终止了他们之间的歧见。 　虽然中国当局已否认美国对其进行间谍活动的指控，不过美国联邦调查 局已针对此事提出了防范间谍行为的建议，主张将所属的安全部门一分为 二，其一主司打击恐怖主义，另一则掌管根除间谍的任务。 　事实上，这两方面的工作都在安全部的权责内，然而自从苏联瓦解、冷 战结束之后，情报机关认为威胁减少，因此较为侧重于对抗恐怖主义的工 作。官员认为，将其分开，可确保两个工作领域得到相同的重视而不致偏 废。 　目前联邦调查局长的此项提议，已经得到司法部长李诺同意而送交白宫 。 　联邦调查局提出这项建议时，正值中国被怀疑持续窃取核子机密长达二 十年之际。 　可能发生窃案的包括军事机密和商业间谍□窃取技术或资讯，以协助外 国产品和美国产品竞争。外国政府和军方情报机构正以新的间谍方式联手 合作，这可能发生在科学家之间和学术会议上。 　美国政府的检讨也包括国防部和中央情报局，且预料将导致对所有反情 报努力的彻底检讨。这也是美国三大情报机构首次联手对间谍威胁的有系 统评估。 ～～～～～～～～～～～～～～～～～～～～～～～～～～～～～～～～ 瑙鲁入联合国案终於过 　【世界日报系纽约记者傅依杰／联合国总部廿五日电】联合国安理会廿 五日以十四国投赞成票、无反对票，中国大陆弃权，通过台北友邦瑙鲁申 请加入联合国案。北京不满瑙鲁与台北维持外交关系，一度杯葛此案，使 其触礁，但北京最後未动用否决权，使瑙鲁入会案在波涛中惊险过关。 　北京虽未封杀此案，但在瑙鲁申请入会过程中，已透过表示异议、延阻 此案等动作，给予瑙鲁明显「警告」。人口仅一万、为全球人口最少国家 之一的瑙鲁，因是台北的友邦，而在申请加入联合国时饱受北京压力。台 北、瑙鲁关系备受考验。这也是联合国多年来首次有国家因与台北有邦交 ，而在入会时遭北京杯葛。 　安理会通过瑙鲁入会案後，将向联大提出接纳瑙鲁为新会员的建议，联 大可望依例通过。连同与瑙鲁同时申请入会、在安理会无异议过关的另一 太平洋岛国基里巴斯，将使联合国会员从目前的一八五国，增至一八七国 。 　台北现有廿八个邦交国，原先除去教廷（为联合国观察员）、瑙鲁、图 瓦鲁叁个非联合国成员外，台北在联合国的友邦为廿五国，瑙鲁入会後， 将增至廿六国。预期台北将在今年九月召开的第五十四届联大时，促请瑙 鲁支持台北参与联合国。 　中国大陆常驻联合国副代表沈国放，廿五日在安理会投票表决瑙鲁入会 案时，发言表达北京的立场，他指出，北京重视瑙鲁要求加入联合国的愿 望，对此案「进行认真研究」，北京认为，联合国宪章的宗旨与原则应得 到完全遵守，一九七一年联大通过的二七五八号决议案应予执行，新成员 应履行宪章义务并遵守联大决议，基於这个原则立场，中国「不支持」安 理会向联大提出接纳瑙鲁为新会员的建议。 　沈国放接着说，同时，从「中、诺二国长远利益出发，并考虑南太平洋 国家的要求」，北京对瑙鲁入会案「不予阻拦」。北京因此投弃权票，未 动用否决权封杀此案。 　沈国放上述所指基於「中、诺长远利益」，而让瑙鲁加入联合国，是为 北京与瑙鲁进一步发展关系留伏笔。瑙鲁在入会过程深受北京压力，日後 进入联合国体系，此一压力将持续存在，北京可予利用。 　由安理会十五成员国组成的「接纳委员会」，廿二日首次审查瑙鲁、吉 里巴斯二国入会案，与北京有邦交的吉里巴斯迅速、无异议过关，但北京 对瑙鲁案独持异议，使此案受阻；廿五日上午接纳委会再次集会审查瑙鲁 入会案，北京此时表明「仍有异议、但不再杯葛」的态度，使接纳委会得 以向安理会提出此案。安理会随即於下午召开正式会议，投票表决，在北 京弃权下使全案过关，待提交联大正式通过。 　人口约一万的瑙鲁，面积约廿一平方公里，先前为联合国托管地（由澳 洲、纽西兰、英国托管），一九六八年独立，一九八○年与台北建交，今 年五月正式成为大英国协会员国，进而寻求加入联合国。 　【本报系纽约记者傅依杰／联合国总部廿五日电】台北推动参与联合国 的第一线负责人、纽约经文办事处长邓申生指出，安理会以压倒性多数通 过瑙鲁加入联合国案，显示会籍普遍化确为联合国的主流，对此结果与趋 势，台北感到欣慰。 　邓申生说，允许所有合乎资格的国家加入联合国，达成会籍普遍化的理 想，是联合国的一贯宗旨，也是联合国宪章的基本精神。瑙鲁仅一万人口 ，为全世界人口最少的国家之一，能获得安理会十五国中十四国的全力支 持，推荐它入会，反映会籍普遍化原则获得肯定，成为联合国这个全世界 最重要国际组织的主要趋势。邓申生强调，中华民国过去六年推动参与联 合国，绝非挑战北京在联合国的地位，而是希望国际能认知，拥有二千二 百万人口、经贸地位在世界前列的中华民国，过去廿八年被排除在联合国 外的不合理、不公平的事实。 ～～～～～～～～～～～～～～～～～～～～～～～～～～～～～～～～ “六·四”伤残者方政的证词 ...我 的 上 半 身 被 夹 在 坦 克 两 条 履 带 中 间 ， 两 腿 不 幸 被 坦 克 碾 压 ， 履 带 上 的 链 条 绞 着 我 的 腿 及 裤 子 ， 将 我 拖 出 了 很 长 一 段 路 ， 我 奋 力 挣 脱 出 来 滚 到 了 路 边 ... -- 方 政 　　方政，男，1966年10月14日出生于安徽合肥市；1985年考入北京体育 学院理论系运动生物力学专业，89年毕业。 　　1989年北京发生以学生为主体的学潮及要求民主的示威运动，我当时 为四年级应届毕业生。在学潮期间，我作为体院的学生会干部，积极参与 、投入了这埸运动。89年6月3日这一天，我一直在天安门广场，从这天夜 晚戒严部队在北京市区开始大屠杀，直到6月4日凌晨，我们始终静坐在广 场纪念碑周围，当时各高校学生约有四千人。“六·四”凌晨2时许，从 北京郊区冲杀过来的各路戒严部队汇集到天安门广场周围，在坦克开道及 军队驱赶下，静坐的学生大约从4时左右怀着悲愤、沉痛的心情和平、有 秩序地从广场东南角撤离纪念碑周围，当时我走在队伍的后面。从广场撤 出的学生队伍经前门西大街西行(在北京音乐厅附近一条南北走向连接前 门西大街及西长安街的路)，然后拐上西长安街继续向西行。此时已近黎 明，约6时左右，学生队伍靠西长安街左侧(南侧)行走在人行道及自行车 道上。 　　当我们刚拐上西长安街行至六部口时，突然从人群背后射出许多毒气 弹，顿时在学生队伍中炸开了，有一颗就在我身边爆炸，倾刻间，一团直 径大约2-3米的浓烟笼罩了我们。走在我身边的一位女学生，在毒气熏呛 下，加上惊吓，突然昏倒了，我便赶紧抱起这位站立不稳的女学生向路边 转移。正在这时，我发现一辆坦克正快速由东向西朝学生队伍冲杀过来， 于是我奋力将这位女学生推向人行道边的护栏。一眨眼，这时坦克已贴近 人行道边逼近我的身边，坦克的大炮筒仿佛就在我的眼前。我躲闪不及， 就势滚倒在地上，但是晚了；我的上半身被夹在坦克两条履带中间，两腿 不幸被坦克碾压，履带上的链条绞着我的腿及裤子，将我拖出了很长一段 路，我奋力挣脱出来滚到了路边，但这时我已经昏迷了。以后的事我后来 才知道，我是被市民及学生送到积水坛医院去抢救的，在医院施行双腿截 肢手术。我的右大腿上部三分之一处高位截肢，左腿膝下5公分处截肢。 　　我在医院疗伤至89年6月24日，大约在6月11日，西城区公安分局对我 进行了调查备案。出院回校后，我又继续受到校方长达几个月的询问和清 查，他们要我对坦克碾压学生一事保持沉默，遭到我的拒绝。被我救护的 那位女学生(本院低年级学生)在校方授意逼迫下令人失望地否认了这一残 酷的事实。我由于不愿与校方合作，校方迟迟不给作结论，最后取消了我 的毕业分配。但我当时并没有离开北京，1992年3月，我代表北京市参加 了在广州举行的第三届全国残疾人运动会，并取得两项冠军，获两项远南 地区最好成绩。后来，我因在北京生活无着，在一同乡大姐的帮助下去海 口谋生，一直至今。 　　1994年在北京举办远东及南太平洋地区残疾人运动会，我理应在全国 选拔之列并代表中国参加这一国际比赛，后因我的伤残原因(“六·四” 事件中致残)被无理取消了参加比赛的机会。此事在1994年9月5日的《纽 约时报》有详细采访报道。 　　在海口的这几年中，地方公安部门一直把我当做监控对象。1995年5 月底因有一些“六·四”民运人士来海口我处相聚，我的住所受到公安人 员的无理搜查，所有人被拘捕，从此我的正常生活常常受到公安的骚扰， 每隔一段时间公安人员就要上门盘问，给我在海口的生活及事业造成了很 大困难。 　　伤愈后，由于久坐轮椅，腰背处有一些劳损，截肢的大腿神经也间歇 地抽痛，非常痛苦。这一切都给我和我家庭的其他成员造成了不可估量伤 害和巨大精神创伤。 方政 1999.2.21 ～～～～～～～～～～～～～～～～～～～～～～～～～～～～～～～～ 长篇纪实：天安门事件的最後一幕(三) 送交者: 吴仁华 于 June 21, 1999 23:01:27: [续昨天小参考990625.txt] 　　凌晨四时，广场上的全部灯光突然一齐熄灭，黑暗笼罩了整个广场， 顿时造成极强烈的恐怖气氛。人们的共同心理感受是：最後的时刻终於到 了。 　　於是，悲壮的《国际歌》再次响起。放声高歌的人们安然端坐着，手 挽着手，肩并着肩，没有一丝骚动，异常平静地等待着最後时刻的来临。 刘苏里镇定而自豪地对我说：“几十年来第一次这么轰轰烈烈地干了一场 ，咱们哥俩今天就是死也值了。” 　　黑暗中，最後几名中外记者撤离了纪念碑底座。也有部分学生随着市 民零零散散地离开纪念碑一带，从前门方向撤离广场。最後坚持留在纪念 碑一带的除了为数不多的高校青年教师外，几乎是清一色的学生，人数约 有五、六千人，绝大部分集中在纪念碑北侧。 　　此时，在纪念碑西侧大约二、三十来米，有人用棉被、帐篷布等物点 起了几堆篝火，火苗在风的吹动下闪烁。在广场的东北角，也有一团火焰 在闪动，似乎是先前被民众放火燃烧的装甲车的余火。 　　在熄灯後不久，早已列阵於金水桥前的装甲车和坦克开始向广场推进 。借助隐约的火光，只见广场北端中央的“民主女神”塑像首当其冲，在 强烈的撞击下轰然倾倒，然後是一座座的帐篷被辗倒，连同帐篷内为数不 详的学生，这些疲惫已极的学生尚在梦乡之中。 　　我的心也被辗碎了。 　　许多局外人不相信在那样紧张的气氛下还有学生在帐篷里睡觉，完全 是因为没有亲身经历广场那一段艰难困苦的日子的缘故。我的两位学生虽 然被我从帐篷中强行拉到纪念碑一带，但直到撤离广场为止，仍处在朦胧 的睡意之中，对後来撤出广场的经过毫无记忆。这两位学生自五月十三日 绝食以来就没有离开过广场，疲惫得不能再疲惫。中共当局在六四事件摄 制的题为“北京风波真相”的纪录影片中，就曾提到在学生队伍被迫撤离 之後，有一名叫吴斌的学生在帐篷里被军人唤醒。 　　转眼间一辆重型坦克已经推进到纪念碑前，撞倒了纪念碑底座前最西 侧的一根铁旗杆。粗大而结实的铁旗杆，在坦克这个钢铁庞然大物面前， 犹如弱不经风的嫩芽，轻易地就被折断了。 　　由於是黑暗，帐篷的遮挡和心理的紧张，几乎是在看见铁旗杆倒下的 同时，我才发现这个赫然出现在眼皮底下的庞然大物。这辆坦克在黑暗中 出现得太突然了，坐在铁旗杆附近的学生根本来不及移动。 　　约在熄灯後十分钟左右，侯德健一行急如星火似地来到学生指挥部的 帐篷内，匆匆向学生领袖们介绍与戒严部队接触的情况，并继续劝导学生 领袖们带队撤离广场。 　　四时三十分，广场上的灯重新点亮。从人民大会堂处的官方广播中传 出戒严部队的通告。通告称：“现在开始清场，同意同学们撤离广场的呼 吁。” 　　这个通告的播放，纯属当局欺世盗名，以掩盖血腥清场的真相。如前 所述，血腥清场其实在凌晨一时三十分军队抵达广场之初即已开始，射杀 驱逐广场边沿地区的学生和市民（包括北京工人自治会所在的广场西北角 、“民主女神”塑像所在的广场北部中端），难道就不是清场？坦克快速 推进到纪念碑前，辗倒“民主女神”塑像、铁旗杆、帐篷以及帐篷内睡觉 的学生，难道也不算是清场？ 　　在播放这个通告的同时，还播放了北京市政府和戒严部队指挥部关於 迅速恢复天安门广场的正常秩序的通告。 　　灯亮之际，数以万计的军人，已经从广场东、西、北三个方面潮水般 地涌向纪念碑底座。由於身後阻隔着纪念碑，我看不见南面的情景，但事 後据纪念碑南侧的学生反映，在纪念碑南侧同时也有数以千计的军人向纪 念碑底座逼近，并伴有大量的坦克和装甲车。 　　凌晨四时三十二分，侯德健等人发表广播讲话，向在场学生介绍与戒 严部队接触谈判的情景，并发出和平撤退的呼吁。直到此时，广大学生才 得知侯德健等人与戒严部队谈判撤离这件事。侯德健讲话的大意是：在没 有经过同学们同意之前，我擅自作主，去与戒严部队谈判撤离，希望大家 谅解。血已经流得够多的了，不能再流血了，呼吁同学们和平撤离广场。 　　侯德健的讲话激起了在场学生的强烈反响，四周发出一阵阵怒骂声， 几乎是侯德健每讲一句话就被骂一句。许多学生怒不可遏，斥责侯德健是 叛徒、怕死鬼、软骨头。有人站起来大声喊叫：“侯德健，你快滚蛋吧！ 别影响我们了！”一些学生甚至冲进广播站，或是抢夺话筒，或是要痛打 侯德健。 　　周舵和刘晓波随後也发表了广播讲话，内容大致与侯德健相同，主要 是呼吁学生和平撤离广场。 　　此时，在纪念碑东侧也开始有大批装甲车逼近，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 的轰鸣声。历史博物馆一带的军人发出雷鸣般的掌声，齐声呼喊：“快点 撤！快点撤！” 　　军队和学生双方都处於极度的愤怒与紧张状态之中，在这种情景下双 方一旦稍有冲突，就会导致大量人的死亡。我和几位高校青年教师纷纷不 约而同地出面安抚学生的情绪，呼吁大家保持镇定和秩序，千万不可轻举 妄动，在军队到达之後，谁也不许有过激言行，尽量避免流血冲突。 　　北京大学青年教师陈坡在呼吁学生保持镇定和秩序的同时，慷慨激昂 地表示要与学生生死与共，誓死捍卫民主运动的成果，决不向独裁专制者 屈服。他鼓励说：同学们，我们的身後就是雄伟的人民英雄纪念碑，能在 这里流血牺牲，这是我们的光荣和骄傲。四周的坦克、装甲车以及密集的 枪声，进一步衬托出他的豪气。此情此景，使我感慨万分。过去同在北大 读研究生时对他有所误解，认定他属於只动口不动手的虚弱书生，以至於 不屑与他来往。陈坡在六四事件後身陷牢狱。 　　我逐一叮嘱守在纪念碑底座最高一级台阶上的特别纠察队员们，在最 後时刻，一定要尽忠职守，将和平、理性和非暴力的宗旨坚持到底。望着 眼前这些熟悉而可爱的学生，想到自己再也无法尽到保护的职责，心情极 为痛苦。唯一可以自慰的是，在生死考验之际，我与自己的学生们在一起 ，我没有恐惧和退缩。 　　军队开始逼近纪念碑。走在最前列的是一批身穿迷彩服、头戴钢盔的 军人，平端冲锋枪，手指紧扣着板机，如临大敌，成战斗队形，弯着腰， 以蛇字形向前推进。面对着手无寸铁、静坐不动的和平请愿学生，他们采 用这种战场上的姿态，实在是令人可笑又可恨。其後是成千上万的军人和 少量的防暴警察，也都是全副武装。最後才是督阵的坦克和装甲车。 　　学生们面对逼近的军队，没有丝毫的慌乱，只是不约而同地对着军队 做出Ｖ字形手势，使劲地挥动着。 　　军队在距离学生队伍不到十米处停下并迅速布好阵式。最前面是一排 机关枪，约二十挺，架在地上，机枪手趴在地上，枪口紧紧瞄准学生队伍 。其後是一排排冲锋枪手，第一排蹲着，後面几排站着，枪口也紧紧瞄准 学生队伍。最後面是人数众多、阵容更为庞大的方阵，其中夹杂着少量手 持电警棍和又长又粗棍棒的防暴警察。 　　这是一付典型的镇压阵式。 　　在侯德健等人的影响下，面对严峻的局势，学生领袖们坚守不撤的决 心似乎有所动摇，他们难以承担数以千计学生安危的重责，最终决定在场 学生立刻用口头表决方式决定是坚守还是撤离。广场副总指挥封从德在广 播中解释说，在目前危急情景下，我们已经不可能召开紧急会议讨论决定 ，只能采用最简单的口头表决方式，具体做法是，我在广播中喊叫一、二 、三後，主张撤离的同学就喊“撤离”两字，主张坚守的同学就喊“坚守 ”两字，少数服从多数，以声音的强弱来决定。口头表决的结果是坚守的 声音远远越过撤离的呼声，在纪念碑北侧几乎就听不到撤离的声音，学生 们还对眼前的军人做着Ｖ字形手势，情绪高涨。然而，学生领袖们还是倾 向於撤离。 　　正当学生领袖们准备具体布置实施撤退行动之时，军人鸣枪冲上纪念 碑底座，因而使侯德健等人力图促使学生和平撤离广场的良好愿望成为泡 影。 　　凌晨四时四十分许，在纪念碑北侧，一支人数约四十人左右的军队突 击队冲入学生队伍。他们身穿迷彩服，端着冲锋枪，紧贴着纪念碑底座两 侧的汉白玉栏杆的边沿，冲上纪念碑底座的最高层。这批士兵异常凶狠， 目透凶光，一边不断地对空鸣枪警告，一边用枪托猛击坐在地上纹丝不动 的学生，开出一条通往纪念碑底座最高层的通道。他们抢夺学生手中和身 边的物品予以毁坏，其中包括录音机、照相机等。当场就有数十名学生头 破血流，包括女学生，许多人倒地不起。在这个过程中，学生们没有任何 反抗行为，甚至都没张嘴呼喊口号。这也正是这批人士能够迅速跨过数千 名学生，冲上纪念碑底座最高层的原因。 　　与此同时，在纪念碑东侧，也有数十名军人突击队端枪冲上纪念碑底 座最高层。 　　这批士兵迅速占据了纪念碑底座最高层的四角，端枪对准绑在纪念碑 上的喇叭一阵猛射，喇叭当即被打烂了。呼吁撤退的声音消失了。随後， 军人又迅速扯下挂在纪念碑上的横幅，拆除绝食棚。从我身後的纪念碑东 南角广场指挥部所在地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我心为之一紧，默默地想： 指挥部完了！更担心的是学生领袖和坚守在那里的纠察队员们的安全。 　　一些学生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对着士兵们呼喊：不要对纪念 碑开枪，那是人民共和国英雄的纪念碑呀！而招来的则是更为密集的枪声 。 　　我与特别纠察队的成员们坐在纪念碑底座北面的最高一级台阶上，当 军人冲上来後，已经从最後一道防线变为第一线，首当其冲。端枪的军人 分排在我们的身後，枪口几乎紧贴着我们的後背，生与死已经没有界线。 我的思维一片空白，始终回响着一个声音：死吧，死吧，给我一梭子子弹 ，让我痛痛快快地死吧。我只是刹那间想到我守寡多年的老母亲，想到苦 苦爱恋多年的姑娘。 　　军人不断地施暴，时而对我们用枪托砸、枪管捅和大脚踢，时而在我 们的头顶端枪一通乱放，枪声震耳欲聋。在持续不断的暴力下，几乎没有 人不受到伤害，我的腰部也受了伤。不少人先後被砸下或踢下最高一级台 阶，但都坚强地爬起来，一声不响地依旧坐回原处，一动不动，甚至都不 屑於回头望一眼军人。 　　指挥这支突击队的是一位上尉军官，年纪约三十岁，右手拿着手枪， 左手拿着对讲机。较之士兵，这位军官的态度还算温和，始终没见他动用 武力。他站在我们的身後，不停焦急地催促：“你们快走吧！快走吧！不 走的话，不会有好结果的，我们接到了命令，无论如何必须完成清场任务 。”语气中似乎带有恳求，或许他怀有恻隐之心，不希望见到更多的学生 流血。 　　相比之下，我们的遭遇还算是幸运的，那些位於纪念碑底座之下的学 生们所面对的不仅仅是数十人的突击队，而是数以千计的军人和防暴警察 。那些军人和防暴警察在当局所谓的“反革命暴徒凶残地绑架和杀害解放 军官兵”的欺骗煽动下，早已对学生充满了仇恨，认为学生们是祸根。此 时，这些军人和防暴警察正如出山的猛虎，凶狠地扑向学生队伍，用棍棒 、枪托和刺刀进行猛烈的袭击。场面的暴烈，令人终生难忘。 　　坐在纪念碑底座下学生队伍最前列的大多是来自外地的学生，他们在 北京宣布戒严後坚持不走，表明他们是八九民运中最坚决的一群人，坚守 到底的呼声远胜於北京学生。在军人和防暴警察的猛烈袭击下，许多学生 当即头破血流，倒地不起。 　　但周围的学生依然端坐不动，甚至都没有去扶持或观察一下身旁倒下 的同学。因为在当时的气氛下，只是时间有先有後而已，所以对周围的流 血似乎已经麻木。 　　军人和防暴警察潮水般地涌入学生队伍，端坐不动的学生被无情地践 踏，惨叫声此起彼伏，撕心裂肺。 　　伤亡急剧增加，尤其是由於受到践踏，部分学生终於被迫站起来，但 依然坚持不撤，而军人和防暴警察的袭击也仍未停止。那些坚持不站起来 或根本就来不及站起来的学生，则受到更为严重的践踏。 　　此时，我已与几位纠察队员一起被军人打下了最高一级台阶，但依然 坐在稍低几级的台阶。坐在我身旁的是与我同一学校的青年教师刘苏里。 　　暴力在肆虐，每一秒钟都在流血。然而，纪念碑北侧的学生们依然坚 持不撤，同时，他们坚持着和平、理性和非暴力的宗旨，骂不还口，打不 还手，没有一个人有过任何过分的言行。 　　凌晨五时许，侯德健、周舵等人从纪念碑底座南侧过来，出现在纪念 碑北侧的学生队伍中。他们边走边去拽那些依然端坐不动的学生，大声疾 呼快走，想尽量多带动一些学生撤离。然而，他们的努力并未引起多大的 回响，只有纪念碑东北侧的学生随同他们从纪念碑东北角往外撤。 　　大约也在此时，柴玲、李录、封从德等学生领袖随着纪念碑南侧的学 生队伍从东南侧撤离广场。当军人突击队端枪冲上纪念碑底座时，柴玲等 人即撤离位於学运之声广播站内的指挥部，隐身於纪念碑南侧的学生队伍 中。 　　天已经朦朦发亮，视线开始逐渐清晰，也许是到了当局给军队下达的 清场时限快到了，纪念碑底座下的军人也终於纷纷开枪了。顿时，纪念碑 上下枪声响成一片，全是“哒哒哒”的点射，分辨不清是冲锋枪还是自动 步枪。混乱中也看不清是否对准人群扫射。 　　於是，纪念碑底座第二层和第三层台阶上的部分学生终於站立起来， 开始慌乱地从纪念碑东南角撤离。时间大约在凌晨五时十分至二十分之间 。 　　我和纠察队员也站立起来，随着队伍向东南角移动。在我们的身旁， 突击队的军人仍然不时地开枪，但我未看见他们朝人群开枪。 　　直到我们转过纪念碑东南角，挤在狭窄的所谓撤离通道口时，纪念碑 底座第一层各级台阶以及台阶下的学生们仍未能够向外移动，因为前方的 学生队伍尚未离去，正拥挤在东南角，队伍移动得极其缓慢。 　　纪念碑上下，枪声还在密集地响着。 　　在纪念碑东南角的所谓撤离通道口，学生队伍仍然受到猛烈袭击，不 时有学生倒下。在我身边不远处，一位学生头部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流 如注，用毛巾都捂不住。 　　纪念碑东南角方向是戒严部队曾经对侯德健等人允诺过的撤离通道， 当局事後也反复如此强调。其实，东南角并不存在安全的通道。在这个位 置，不仅有大量的装甲车、坦克以及军人的严密封锁和挤迫，而且还有高 高低低的草坪栏杆和被装甲车坦克辗倒後的帐篷杂物等障碍。在撤离过程 中，学生队伍拥挤不堪，甚至令人透不过气来。军人的袭击，更加剧了学 生队伍的混乱和拥挤，不时有学生被挤倒或绊倒，并被无法止步的人流所 践踏，耳边不时传来女学生凄厉的惨叫声，有心相救而无力可及，痛苦的 心中刀绞，无以名状。 　　纪念碑南侧的学生队伍撤得稍早，人数也较少，情况可能会好些，但 也谈不上是有组织的主动撤离。 　　与我同时从东南角撤离的学生，只是遭受到棍棒和枪托的袭击。而一 些慌不择路，匆忙中脱队跑向历史博物馆方向的学生，则有人受到枪击。 　　学生队伍直到撤出纪念碑底座的范围，到了“毛主席纪念堂”东南侧 一带，才显得不那么拥挤。大家缓过一口气後，自然而然地走成了整齐的 队伍。 　　我看到，在纪念碑与“毛主席纪念堂”之间的空地上站立着约四、五 百名学生，一声不吭，打着几面旗帜，其中有一面是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 旗帜。这群学生默默地看着我们撤离，对我们的做出的Ｖ字手势也毫无回 应。後来我听说，他们是一群誓死不撤离广场的学生，对我们撤离广场很 不满。 　　当走过“毛主席纪念堂”的时候，我忍不住留恋地回顾天安门广场， 学生队伍在密集的枪声中源源不断地撤出，并不时有学生退出队伍，集聚 到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旗帜下的人群之中。尽管心中悲愤异常，但我强忍住 泪水，不想在军人面前示弱。学生们大多与我一样，紧咬牙关，两眼喷射 着怒火。 　　在“毛主席纪念堂”与前门箭楼之间的开阔地，数以千计的军人在待 命，配备着装甲车和坦克。 　　悲愤的学生队伍行进得非常缓慢。到了箭楼附近，街道两旁才出现群 众，大约有数千人。他们不分男女老幼，全都泪水挂满双颊。见到学生悲 愤的神态，他们强忍悲伤，安慰学生说“你们没有失败，你们总有一天会 重新回到广场上来的！历史不会忘记你们！人民感谢你们！”面对这样的 北京民众，我再也止不了泪水。 　　一位六十岁的老大爷一边悲伤地哭诉着：“我的儿子死了！我的儿子 死了！……”一边对学生队伍哭喊着：“孩子们，不能忘记这笔血债！不 能忘记呀，孩子们！……” 　　一些学生对着路边的群众跪下了，泣不成声地说：“我们对不起大家 ，我们没有尽到责任……” 　　当我们在箭楼附近路口拐向前门西大街之际，从身後的广场方向又传 来一阵密集的枪声，期间夹杂着一阵阵断断续续的《国际歌》声和口号声 。不久，有学生从队伍後面追赶上来报讯，那群坚持不撤的学生惨遭枪杀 。 　　在撤退的路上，不断见到血腥镇压所遗留的痕迹，鲜血斑斑，枪孔密 麻。沿途不时遇上大批向天安门广场进发的军队，记得很清楚的是其中一 支空降兵部队。为了对付手无寸铁的和平请愿的学生，当局出动了除海军 之外的各兵种部队。 　　清晨七时许，撤离广场的学生队伍行进到西长安街。我与中国政法大 学约二十余名师生处在邮电大楼附近。长安街是中国最宽的马路，约宽七 、八十米，属双行道，南北各分为快车道、慢车道、自行车道和人行道。 自行车道和人行道之间隔着一道高约一米二的绿色尖头栏栅。学生队伍当 时有秩序地由东往西走在南边的自行车道上。就在这时候，三辆坦克从天 安门广场方向一边喷放着淡黄色的烟雾，一边沿着正行走着数千名学生的 自行车道快速地辗过来。这种淡黄色的烟雾像是催泪瓦斯，因为尽管它极 富刺激性，但并不催人泪下，而是使人咳嗽不止。政法大学的一位青年女 教师当场被薰晕过去，被学生送入医院急救。 　　尽管在广场上经历了血腥镇压，但学生们还是料想不到军队会残忍到 用坦克继续追辗已经撤离广场，并正处在返校途中的和平学生队伍。慌乱 之际，学生们纷纷翻越绿色尖头栏栅而躲避，不少人被关头栏栅刺伤或跌 下来摔伤。最可怜的是那些柔弱无力的女学生，大多无法翻越高达一米二 的栏栅，只好紧贴在栏栅旁，惊恐万状。 　　待坦克过去，比我们所处位置稍後的学生已惨遭不幸，十一名学生当 场惨死，另有两名学生被辗断双腿。（事後得知，其中一名被辗断双腿的 是北京体育学院的学生方政。）发生惨案的现场位置在六部口。 　　一位市民见义勇为，将其中五具死难学生的尸体运到中国政法大学， 摆放在教学大楼前。这五名死难学生，一位来自中国青年政治学院，一位 来自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一位来自北京科技大学。北京科技大学的死难者 是一位博士研究生，身上带有全家福的照片。另外两位死难学生的校籍不 明，很可能是外地学生。 　　坦克追辗学生的惨案激怒了大家，许多人拣起路旁的石块，奋力抛向 已经远去的坦克。 　　学生队伍经过重整後，继续沿长安街前行，在西单路口北拐转向西单 大街，然後转向新街口。在新街口，学生队伍分为两路大军，一路以北京 师范大学和中国政法大学为主，往北去，一路以北京大学、清华大学和人 民大学为主，往东去。 　　自进入西单大街始，两旁的民众越来越多，情绪很激烈，纷纷痛斥军 队的暴行，并热情地赞颂和鼓励学生。 　　在新街口，发生了一段令我难忘的小插曲，一位纠察队员遇上了通宵 达旦寻找等待他的女朋友，泪流满面的姑娘小鸟似地飞扑上来，俩人当众 紧紧相拥亲吻，以中国人罕见的方式庆贺劫後重逢。在为他俩庆幸的同时 ，我不禁想起那些长眠的学生，他们正值青春年华，前景无限美好，本来 可以成为优秀的教师、科学家、工程师、作家，可以成为好丈夫、好妻子 、好父亲、好母亲以至好爷爷、好奶奶，然而，为了民主和自由的事业， 他们献出了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想到此，《血染的风采》一歌的旋律在脑 海中回旋，我带头唱起这首悲壮的歌曲：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的眼睛，再不能睁开，你是否理解，我沉默的情怀； 　　也许我长眠，再不能醒来，你是否相信，我化作了山脉；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旗帜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共和国的土壤里，有我们付出的爱。 　　上午十时许，我们回到了自己的校园——中国政法大学。在校门口翘 首以待的师生们，一拥而上，紧紧地拥抱着我们这些幸存者。校园内外， 一片哭声。 　　我们还活着，我们是幸存者，但是，我们没有丝毫的欣喜和庆幸。面 对着并排躺在教学大楼前的五具遇难学生尸体，我们齐唰唰地跪下，第一 次放声痛哭。 　　泪眼朦胧中，那五具死难学生的尸体尚在滴血。一名死难学生的头颅 被坦克压扁，绑在额头上的红布条深深地嵌入右侧面颊。 　　师生们尚在痛悼哭泣，而大批军人沿着校东门前的学院路推进过来， 并对准政法大学校门上方横扫了一梭子子弹。 　　北京城枪声密集，血腥屠杀还在继续！(全文完) ～～～～～～～～～～～～～～～～～～～～～～～～～～～～～～～～ 张伟国：中共的改组与改名 　中国大陆的内政外交正在发生一种危机性的丕变，其症结是在科索伏战 事和法轮功事件的交相作用下，中共依然拒绝顺应时代的潮流和平演进， 继续坚持一党专政的政治体制、拒绝政治体制的根本改革，维持「六四」 血腥镇压和死不认错的结论，加紧对国内民运人士的镇压力度，使中共与 民意和世界文明潮流越来越背道而驰，这种「勃烈日涅夫时期」综合症严 重阻碍了中共所追求的现代化市场经济和社会的健康发展。 　早在八十年代中期，大陆人民对於中国的前途就已经有了自己的看法， 即改革开放是「找死」，不改革开放是「等死」，反正在共产党的统治下 老百姓是没有「活路」可走的。最近听到前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所所长 陈一谘的一个说法：「世界上至今还没有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是在共产党领 导下改革成功的」。陈对中共领导的改革开放事业可谓是立了汗马功劳的 ，这种判断由他来说自然有不同寻常的意义。但不管你怎麽看，中共作为 一个执政党也掌握着中国大陆大多数政治资源，不管你对未来中国前途如 何期望，都无法回避中共这一庞大政治实体的现实。据闻，中共中央总书 记赵紫阳的秘书鲍彤也曾说过，他想来想去，中国发展进步代价最小的办 法就是促使现在的当权者往前走。陈一谘表示：「未来中国发展，促成共 产党自身的改组，是一种损失最小的选择。」 　中国大陆着名改革活动家曹思源先生最近则提出，「中国即将发生巨大 的变化，那就是作为执政党的中国共产党将改名为中国社会党！」在他看 来中共改名为社会党以後，可以比较容易的放下肩上的历史包袱，像反右 运动、像文革、像「六四」那样的欠帐，都可以比较理性地面对，这正是 一种进步而非倒退。据他预计，在中共改名之後大陆政坛将引发一系列的 深刻变化。这里隐含了一个前提，如果中共继续由李鹏等保守派主导，不 管是「改组」还是「改名」，仅仅只能成为良好的愿望而已。 　人们一直期望中共通过自身的理性反思，逐渐抛弃一党专制的传统还政 於民，使其通过改组、改名转型为一个现代执政党。不过这有点近乎幻想 ，「六四」以後被千夫所指的李鹏继续稳坐他的权力宝座，在他离开总理 位置以後竟继续主导中共的内政外交，实在也暴露了中共保守僵化的本质 。也许有人在期望奇迹出现，就像打倒「四人帮」一样，通过非常手段把 李鹏等保守派拉下马，此举虽然有一定风险，但届时通过重新审理六四旧 案，推倒当年加在爱国学生头上的动乱、暴乱帽子，平反冤假错案，以民 主和解推动政治体制的根本改革，重新构筑民意基础，重新融入国际社会 ，无疑将成为一个「纲举目张」的契机。不然，整个中共乃至整个大陆就 会成为李鹏等的殉葬品。 　在共产党执政国家的历史上，这种做法也有不少的先例，前苏联领导人 赫鲁雪夫就是在出访期间，被苏共政治局会议罢黜的；十年前李鹏、陈希 同也是趁赵紫阳出访朝鲜期间，向邓小平告「御状」将学生的爱国民主运 动定性为「动乱」，使得赵紫阳等改革派失去了掌控整个局面的先机。从 社会发展进步的角度来看，抓住时机果断地解决「李鹏问题」，也许是代 价成本最低的一种选择，中国大陆深明大义的有识之士，千万不要辜负历 史赋予良机。 　对此，无论是海内外还是中共党内外相当多数的人是有共识的，这个问 题解决得好，就可以视为邓小平给後任中共当权者建立新权力基础的一笔 巨大的政治遗产，解决不好则变成「亡党亡国」、「天下大乱」的导火线 ，眼下主要是在具体运作的时候有相当的难度；凭藉六四镇压建立起来的 中共第叁代当权者，重审六四几乎在否定自己，在古今中外的历史上，要 当权者放弃自己的利益来纠正自己的错误，实在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但 是，只要承认这个世界还有正义和公理，有些事总需要有人来做，在历史 关头也总会有人挺身而出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共这种把握主动的 机会正越来越少。 ～～～～～～～～～～～～～～～～～～～～～～～～～～～～～～～～ 历史的寒号鸟方式之批判──文革遗物里的春秋 姬离 导言：从一张藏品说起 手头有一张“文革”时期的藏品，是军队系统的一个传达件，估计其 时间是在1969年4月24日以后，或者说在1969年10月18日以后。这个传达件 （八开对页）传达的是两个信息：一是（前页）“林付主席指示”（原文 如此，非“副”字），讲纪律与自觉、民主与集中的关系；二是(后页)军 委办公室通报北京整顿社会治安，问题多但讲得粗。传达件最后的标示“ ... ...根据记录整理，供参考... ...”（原文如此）。 该传达件印刷较粗糙，印量似乎也不小。除了“林付主席”的“副” 字用误了，文件里还丢字加补的现象；再就是版面有走墨的地方──可知 是用打字蜡版油印的；由于印量大，有的地方有脱字即空白现象。 印量大与文后的标示“供参考”似有矛盾之处。据此分析此件虽是军 内传达，但具有某种秘密性质。如军委办公室（后页）关于处理治安（含 刑事）案件时，说“对犯罪分子，有计划地抓一批，判一批，杀一批，在 犯罪地点处理，不贴布告（外国人多）。” 一、扑朔迷离的林彪讲话 该件上没时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是在林彪被中共“九大”确定 为“毛泽东同志的亲密战友和接班人”之后，到那时“林副主席”这个称 呼才真正叫响。1969年4月24日中共“九大”结束的晚上毛泽东与林彪出席 一个文艺晚会,剧场内高呼“毛主席万岁”、“敬祝毛主席万寿无疆”,毛 泽东微笑之际轻声地对林彪说：“下面该轮到你了。”果然，“祝林副主 席身体健康！永远健康！”的欢呼声涌浪而来【注1】。 此时林彪还是较收敛的，虽然在为打倒政敌的“五一八讲话”（1966 年5月18日，因其多涉政变方式与数量统计亦被称为“政变经”）时林曾杀 气腾腾地说要对一些人“撤职”、“开除党籍”、“关入监狱”、“杀头 ”。真正一试锋芒的还是1969年10月18日的战略疏散命令即向全军发布的 《林副主席一号令》【注2】。 通观传达件的前页“林付主席指示”，口气比较平稳，其反映点有几 处：一是讲“纪律靠自觉，也要组织保证”；二是讲“内部要团结，要顾 全大局，...”；三是讲“党代会强调民主，过后集中，集中在中央，最后 集中在主席那里。” 可能性有两点：1969年4月24日后，“一号令”前，林觉得还没有实际 把握控制局面，说理性的东西多；“一号令”后，林自以为大权在握，对 自己控制的体系讲话，无须以杀机相胁。 如果后者成立，那么林彪这个人在理论上还是有一套的。在谈国家强 弱与纪律的关系时，林不仅引中国古代王朝宽容之政的好处，而且还把欧 洲历史精炼成自己观点，林说： 国家强弱与纪律有很大关系，国家强盛的主要因素是集中统一。凡是 破坏纪律的，就是反马克思主义。对外打敌人要统一，对内要团结。内部 不团结闹矛盾，就要被敌人各个击破。不要老是上纲上得那么高，只要看 方向一致，小问题不要斤斤计较。历来王朝都是如此，凡强的是集中统一 ，弱的不是集中统一，欧州（原文如此，应为“洲”字）强盛时期一些国 家就这样。 引述这段话，无意为暴政化的“集中统一”辩护，仅是说，历史不是 简单的“微言大义”或“笔则笔，削则削”的经典文本，在历史浮象的背 后，还有许多因素要考证，哪怕我们建立是如经济学家般的“分析史”（ 如熊彼特）。试想一下，是不是林的讲话背后还有几条原因呢：一者，贺 龙的夫人薜明反映林妻叶群在抗战时当过国民党某电台的播音员以及参加 C.C系外围组织的事【注3】，余波未平，林有意让部属不计较此(类)事。 现在看来历史上所谓的“污点”，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在那个极端的年 代，谁又不力图说明自己“历史清白”呢？──现在想来，江青大可不必 为演过蓝苹去迫害那么多的知情者。可既然是历史，就有当时的局限。二 者，林彪是个军事天才和谋略家，讲究达到目的手段，故不惜以共同奋斗 的老将帅的前途与身家性命为代价(所谓“一将成名万骨枯”的另一种解释) 。达到目的后，开始低调处理问题进而规划一个更明了目标。林指使陈伯 达提“发展生产力”【注4】，可算是用心良苦了。三者,可能1970年修宪 准备时,欲设国家主席的计划受挫，低调处理问题。 无论哪一种分析正确或接近事实，历史的证物也无言地告诉我们：看 一个历史人物不要忘记其心理活动与人格的双重性，这样才避免陷入把历 史当成教义的“悖论”。这不仅适合于已经定论的“反面人物”，也适合 于“正面人物”，否则，历史将远离了真实。 二、可悲的“历史的寒号鸟方式” 中国人受微言大义与笔削史实的影响太深了,以致历史都是脸谱化的, 要么为什么有谚曰：“富人的孩子多读书，穷人的孩子多看戏”呢？脸谱 化的东西能提供一种简单的判断模式，从一般行为到意识形态，均适合。 在现实中，人们常常把现实分成黑白对照，对现实的不满可以转化成对一 个历史时期的追忆，并附会上更多的个人臆断色彩。如果用“寒号鸟”的 故事来比喻，这叫“历史的寒号鸟方式”。 想一想，无情的“三年自然灾害”，人为的因素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饥荒的千万人的生命代价并没有让政治浪漫主义回过头来反省。再想 一想，“文化大革命”重复了中国历史上多么残酷的“昨天的故事”：一 位普通女教师披头散发，颈项上挂着一只象征意义的破鞋，人格的虐杀， 性变态的攻击；明代魏忠贤执政时期的“六君子”不是遍体鳞伤地裸跪于 阶前吧？周围人是无情的呵骂【注5】。──礼仪之邦的教养哪里去了？更 不用说“文革”时期国家主席的遭遇了。古代的大人物(左光斗等明代“六 君子”)，现代的小人物（有过“文革”经历的人都能目睹到的挨斗的女教 师)，都在人性最不受尊重、自由受到最残酷剥夺的旋涡中沉浮。 今不如昔，的确是一种“历史的寒号鸟方式”！它不仅把过去的一切 随着臆想而美化，就象阿Ｑ在土谷祠的梦那样自在，而且它还有更严重的 反智倾向，拒绝着眼未来。在后一点上，甚至不如何Ｑ的土谷祠之梦。 不过，这也不能完全怪普通的民众，毕竟他们接触到的历史真实是有 限的。作为一个经济学者，最使我自己感到震惊的是关于通货膨胀的典型 解释：计划经济时代并不是不存在通货膨胀，而是它被人为地压抑了，那 叫“压抑型通货膨胀。”【注6】 如此一个简单的概念，支持了我十几年的经济学道路。我有幸从“历 史的寒号鸟”思维怪圈中脱出，但我却无力去说服别人，。手头的藏品（ 传达件）给了我一个坚定的信心：那个时代远不象具有“历史的寒号鸟方 式”人们想像的那么太平。尽管今天的犯罪率远高于那个时代，而人们从 没思考过被压抑了的东西。 三、无法纠正的惩罚过度 传达件的后页是军委办公室下达的指示，针对的情况是北京的社会治 安： 打击犯罪分子是时候了，去年还不是时候，今年是时候了，要明确文 化大革命的各个时期的任务，北京偷东西、杀人、车辆×（原文脱印，空 一字）有，流氓小偷很多... 客观地说，军委办下达的指示（或者记录者的记录）有点文理不通， 标点符号的使用也不过关，但在传达件的背后，我们看到“文革”时期绝 非“寒号鸟”所臆造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太平世界，也尽管这“ 太平”是数不清的人的身家性命换来的。只要再简单地照录一下，完全可 以明了： 现在抓五种人，五类分子本人同控制的人、子女，百分之二十外流人 员(包括汽车站、火车站),下乡知识青年逃回来的，社会青年，在校青年没 人管，总的青年百分之八十。 活动采取成批的，计划的，家里有一个老太婆看家，大人去上班了， 去一批人抢东西。把女同志的的确凉裤子逼着脱下来，有头头逼他去偷。 有幸的是，历史的陈迹总算没有完全在人们忘却痛苦的狂欢中化为缕 缕纸灰（于是，我也深刻地理解到那些要建立“文革”博物馆的思想家们 的使命感），这么一小页油印的“文革”遗物（文物乎？）还记载着一个 真实的“情况反映”，让后人知道那时的“太平”之代价。那些“犯罪分 子”，有的被抓了，有的被判了，有的被杀了，但并没贴布告，原因是北 京这个地方外国人多，要对国际社会封锁消息。且不说犯罪分子在刑事方 面够得上相应的法律判决条款，在那个法制废弛殆尽的年代，谁又保证那 不是一种“严打”呢？到今天，谁敢保证那些至今仍是“异端”的鬼魂们 不是“惩罚过度”的牺牲品呢？假如一个年轻的孩子在父母（仍如前面那 个女教师一样普通的人或许是某个级别的干部）受到冲击后，被迫走上街 头发泄不满，抑或仅仅是为了把恐惧变成不理制嘶叫，他（她）不幸成为 “犯罪分子”，谁来为年轻的孩子平反呢？ 这是一笔无法算清的烂帐，也是没有结果的逻辑过程。就在这理不尽 的俗世繁杂中，也许我们能窥到神圣的东西的并不全是美妙之处（就象所 有美丽的女人都要排泄一样），何况这个“神圣”仅仅是对百姓们的一种 并不一定恶意的迷惑（因为一旦我们将美丽的女人看在眼中，就会忘了她 的乖张暴戾）。在那个传达件中，北京整治社会治安的措施包括建设兵团 的收容作用，第４条说：“犯罪的抓了，送到建设兵团监督改造，高干子 女也一样，父母要送子女归案。”，第6条则是“动员下乡青年回去”。 结束语：别再匍伏于“神性”之下 一张不大的纸片，好一段沉重的历史！有引人要进入专业史家领域的 扑朔迷离，也有让人感到窒息的现实白描。 固然，我们要毫无曲护地批判“历史的寒号鸟方式”，在另一端我们 也许该为伤痕文学以及今天以叙述事件真实为已任的“回顾政治学”（暂 时这么定义，有待史实界定）打上一个句号。为什么？──因为，我们需 要的不是简单的史实，需要的是一种完整的分析史，从中找到该走的路。 否则，一边是“历史的寒号鸟方式”，另一边又是喋喋不休的叙事。而这 类叙事仍然没有从“神性”的怪圈中走出来，更多的意愿还是忘记了真正 的人性不应把自己的悟性完全托付给所谓的“神性”。 注释部分： [1]：见少华、游胡《林彪的这一生》Ｐ233,湖北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2]：同[1]书，Ｐ217-219。 [3]：其实这是1943年的一个中共党内斗争的小事件。延安整风期间贺龙夫人薛明曾硬拉叶群去 当时中组部长王鹤寿处说清问题。此时林去重庆参加谈判，贺亦没在延安，事后贺曾善意 与林化解此事,林缄默无应，至1966年9月,贺处境被动,自认林为叶事报复。具体经过，详 见[1]书Ｐ222-223。 [4]：这仍是中共党内斗争的事例：陈在起草“九大”政治报告稿时，拟题目为《为把我国建设 成为强大的社会主义国家而奋斗》，讨论此稿时，张春桥、姚文元批评陈的稿是“鼓吹唯 生力论”；陈在对康生、张春桥、姚文元所拟“九大”政治报告稿提意见时，明显地反对 康张姚的运动观，言曰：“还是应搞好生产，发展生产，提高劳动生产率。尽搞运动，运 动，就象伯恩斯坦所说的‘运动是一切，而目的是没有的’。”有关记述可见叶永烈《陈 伯达传》Ｐ495-497，作家出版社1993年版。 [5]：《国榷》卷八十六记“六君子”(杨涟、左光斗、魏大中、袁化中、周朝瑞、顾大章)受迫 害状，云：“比时垒垒跪于阶前，诃诟百出，裸体辱之，...创痛未复，不再宿，复加榜 掠。后讯时皆不能跪起，苛桎梏平卧堂下，见者无不切齿流涕。”今人周怀宇主编《贪官 传》有张健《贪婪残忍的明末阉党魏忠贤、崔呈秀》一节引述,河南人民出版社1992年版。 [6]：又叫“抑制性通货膨胀”(suppressed inflation），此术语见诸中国大陆典籍最早为刘 鸿儒主编《经济大辞典.金融卷》Ｐ31,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 附件：《林付主席指示》 纪律靠自觉，也要有组织保证。思想差别是有的，现在有，将来有， 中国有，外国有，一万年还会有。我们队伍里有年老的，有①青的，有经 验的，没有经验的，我们不能各搞各的，各行其事是不行的②。要统一， 就要有好的领③导，要出好主意，大家跟着干。 国家强弱与纪律有很大关系。国家强盛的主要因素是集中统一。凡是 破坏纪律的，就是反马克思主义。对外打敌人要统一，对内要团结。内部 不团结闹矛盾，就要被敌人各个击破。不要老是上纲上得那么高，只在看 方向一致,小问题不要斤斤计较。历不王朝都是如此。凡强的是集中统一, 弱的不是集中统一，欧州④强盛时期一些国家就这样。 思想差别多得很，行动要统一，有些问题对不对，一时看不清，当时 认为不对，过一个⑤时期看看是对的。内部要团结，要顾全大局，对敌人 行动要统一是一条，内部团结是一条。 部队纪律要搞个材料，报上要宣传，机关整党要学习。纪律本身有阶 级性、自觉性、强迫性。人和动物区别之一，必须有纪律性、集体性，人 是社会性的。无阶级社会，没有集体就不能战胜自然，有阶级社会没有集 体，就不能战胜自然，也不能战胜敌人。要加强纪律性，创造毛主席提出 的：“造成一个又有集中又有民主，又有纪律又有自由，又有统一意志， 又有个人心情舒畅、生动活泼那样一种政治局面。” 一个时期强调民主,一个时期强调集中，整党阶段民主,过后集中，党 代会强调民主，过后集中，集中在中央，最后集中在主席那里。不能七亿 人都来开会。军队成为野马怎么行，这肯定不是无产阶级作风，是小资产 阶级作风。要打败敌人,团结内部,两者缺一不可。有些问题可挂起来,求大 同,存小异,共同对敌。⑥ 北京整顿社会治安，军委办公室下达的指示： 打击犯罪分子是时候了，去年还不是时候，今年是时候了，要明确文 化大革命的各个时期的任务，北京偷东西、杀人、车辆⑦有，流氓集团小 偷很多，北京偷东西目标主要是⑧外调人员有，北京地方大，我这里偷， 轰一下，就到那里去，北京是首都，抓到小偷又不是打讲政策。 现在抓的五种人，五类分子本人同控制的人、子女，百分之二十外流 人员（汽车站、火车站）下乡知识青年回来的，社会青年，在校青年没人 人管。总的青年百分之八十。 活动采取成批的，计划的，家里有一个老太婆看家，大人去上班了； 去一批人抢东西，把女同志的的确凉的裤子逼着脱下，有头头逼他去偷。 北京大院多，打群架。 八条措施： １、组织五人组织，对犯罪分子,有计划地抓一批,判一批，杀一批， 在犯罪地点处理，不贴布告（外面人多）。 ２、迁返原地。 ３、对外来的人，加强清整工作。 ４、犯罪的抓到了，送到建设兵团监督改造，高干子女也一样，父母 要送子女去归案。 ５、一般犯罪分子集中起来办学习班，进行教育。 ６、动员下乡青年回去。 ７、加强对在校学生教育，假期要加强教育。 ８、加强交通秩序，不要开快车。 ......根据记录整理,供参考......⑨ 对原件的几点说明： ①：此处为空掉一字，即脱空。 ②：“不行的”三字走墨不清。 ③：“的领”两字走墨不清，情况与②同。 ④：“州”字原文如此，实应为“洲”字。 ⑤：“个”字漏掉，被打在该行“一”与“时”两字上。 ⑥：原件八开对页纸到此处为前（左）页。 ⑦：此处为空掉字，情况与①同；但至今无法补上，不知补上何字才通顺。 ⑧：“是”字漏掉，被打在该行“要”与“外”两字上，情况与⑤同。 ⑨：原件八开对页纸到此处为后页（右）页，全文至此完。 ～～～～～～～～～～～～～～～～～～～～～～～～～～～～～～～～ 处长专政 谢友 请国内一位任大学教授兼副院长的朋友来演讲。会後在晚上聊天时，他跟 我说，国内现在最流行的一句话是「处长专政」。在宪法中的「四个坚持 」，形同虚设，其中有一条是「坚持人民民主专政」。其实，人民民主专 政是什麽？谁都说不清楚。中共这套制度，维持至今50年不变，主要是它 的队伍不断地壮大，目前已拥有超过5,000万的党员。另外，靠的是铺天 盖地的处长们。 众所周知，中共是一党专政。整个制度靠单位网维持。每个单位拥有党委 或党支部。这个网络形同德国的秩序局(Ordnungsamt)，铺盖整个社会。 德国社会的整套制度的运作就是通过秩序局。德国的秩序局制度给德国社 会的管理带来了秩序，而中国的党委制度（或者单位制度）给中国社会的 管理带来了处长专政。 处长专政是什麽意思？是指中国社会中，处长的权力的最大。人民民主专 政，人民没有民主可言，人民的命运却牢牢地被掌握在处长手里。处长要 你生，你就生，处长要你死，你就得死。党中央离你的生活环境很远，它 的权力也不会直接干涉到你的生活。上级官儿，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下面搞 什麽东西。党中央的权力只下放到处长为止。所以，很多中央的文件，只 传达到县团级（处长）。处长的权力似乎比中共中央总书记的权力还要大 。你要生小孩，需要处长批指标；你要升迁，需要得到处长的恩准，成功 了，你还是落到另一个处长的手里；你小孩要上学，也要得到处长的批准 ；你要分房子，要得到处长的同意。……总之，一句话，处长掌控了你的 一切。 文革时，从各个城市派到乡下而组成的党的基本路线教育工作队，均有处 长（党委）的级别。我们设计院的一位高级工程师当时也随着下乡，因为 思想极右，结果被党委整死。20年後，当时的党委书记，当上了设计院的 院长。这位高级工程师的妻子找到院长，要求为她的丈夫平反。院长反而 满肚子火：你找党委去，那是党的路线要我们这样干的；我个人同意给你 丈夫平反，但是要党说了才算。可见，处长毙死了人，他也只有权利，而 没有任何义务和责任。任何的义务和责任都归於党。而党在哪里呢？ 一位共产党员处长老干部大人，从杂志上读到储安平（前《光明日报》总 编辑）的悲惨遭遇後，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这麽好的人，共产党怎麽这样 对待他？！我问：储安平被整死的年头，你在哪里？答：我们在乡下，也 被整。当有迫害人的事件出现时，每个共产党员都很快地表现为自己也是 这个制度的受害者。似乎整个中国只有被害者，而没有迫害者。 共产党人是泥鳅游耍，过污泥而不沾。事情弄坏了，都是党干的。事情成 功了，功劳归於自己。然而，党在哪里？反正不只我这一个党员。是毛泽 东亲手把储安平杀了吗？共产党是一个大黑洞，反共、拥共者均可把错误 和罪过往里头丢。丢了心里就痛快。痛快了以後，则又得意忘形。得意忘 形後再犯错误。犯错误後，再将之往黑洞里丢。共产党整体是坏的，具体 的个人则全是好的。有了这个黑洞，共产制度何只50年不变，100年，你 也别想动它一根毫毛。这个制度的存在，你没有受益吗？不然，你干吗要 跟着党走？5,000万党员，不是凭空出来的，是一张一张的申请表递交上 来的，是一个接着一个举手宣誓而入党的。 好友的父亲过去跟着国民党干了大半辈子，解放时挨整、镇反时挨斗、反 右时挨打、文革时挨关……改革开放了，他反而加入了中国共产党。为什 麽呢？运动促使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共产党员这张党票是一个最好的挡箭 牌。一针见血。平民百姓犯罪了，可以关，可以杀。共产党员犯罪了，先 是党纪处分，了不起就被开除党籍。若第2次犯罪，才谈什麽法律制裁。 共产党人可以比平民百姓多1次犯罪的机会。「改革开放了，邓小平容许 我贪污100万。」我同学的爸爸过去跟我这麽说。 ～～～～～～～～～～～～～～～～～～～～～～～～～～～～～～～～ 黑社会资本主义──香港新贵是怎样诞生的 　　　　　　　　解放军后台 　　　　　　　「凡尔赛宫」新主大起底 撰文：郭嘉龄 资料：黄翠莲　摄影：黄文山 　　有港版「梵尔赛宫」之称的深水湾道三十七号新簇簇豪宅，日前以二亿 五千万元完成交易，震动地产界。豪宅新主创律集团，主席徐增平原来一向 大手笔，去年三月亦曾挥金一亿六千万元，投得乌克兰一艘航空母舰作澳门 娱乐中心，技惊港澳赌业界。 　　这位名不见经传的中贸商人，原只是广州军区文体部一位出色的篮球运 动员，然而其背后支持的势力却殊不简单，传闻包括姬鹏飞儿子、解放军总 参二部的姬胜德将军，以及党总书记江泽民身边第一大红人，中央组织部长 曾庆红。 经历四年来的精雕细琢，位于深水湾道三十七号的Ｄｒｅａｍ　Ｈｏｕｓｅ， 有港版「梵尔赛宫」称誉的豪宅，卒于去年底建成。 然而发展商乐声电子并不快乐，事关这幢豪宅的地皮，是乐声于五年前以二 亿元高价购入，连利息建费成本在内，「梵尔赛宫」总投资估计逾三亿三千 万。 　　去年十二月初，楼市仍处低迷时，乐声电子毅然招标出售，事前并邀请 城中数位有兴趣的富豪参观，这包括同是住在深水湾道的中电主席米高嘉道 理，他对豪宅设计非常欣赏，然而并无买入。其后，一位据悉由中国银行高 层引荐的买家，卒以二亿五千万元购入这幢豪宅，平均尺价一万五千四百多 元。 　　这位具中资背景的买家，原来是早于去年三月，以二千万美元投得一艘 乌克兰航空母舰的创律集团。集团主席徐增平，买楼后人前人后说：「用来 做俱乐部嘛！」 ▲豪宅向外望的，是无敌兼矜贵的深水湾海景。 ▲大宅前门气派非凡，是一幢超豪迎宾馆。 　　　　　　　　航空母舰作赌场 　　突然上位的创律集团，董事还包括香港社会活动家浦炳荣。该公司透过 在澳门成立的创律旅游娱乐有限公司，计划再投资四千万美元（约三亿一千 万港元），将航空母舰改装为一个海上娱乐中心，所以要向澳门政府申请， 停泊在澳大桥北面、中澳边界的水域范围。 　　创律集团主席徐增平一再强调，该海上娱乐中心不设赌场。然而据来自 中方消息则表示，澳门创律公司具有中国国家安全部（部长许永跃）的资金， 目的不言而喻，新公司计划在澳门开放赌权时，成为第一批新批赌牌的公司。 　　而事实上，澳门旅游娱乐公司的赌权专利，会于二○○一年届满，而该 艘航空母舰，又「巧合」的将于二○○一年完成改装工程并投入服务。 　　　　　　　　篮球员变大亨 　　创律集团为何有如此能耐，捣破澳门赌王何鸿□的续牌美梦，显然是集 团主席徐增平，背后老细够「照」所致。 　　现年约四十岁的徐增平，原籍山东省，与太太刘克先（现为中银篮球队 队员），同是广州军区文体部的主力篮球员。由于徐氏手腕了得，在军区内 异常吃得开，「他与军区司令员及军区政委都搞得颇为熟络，所以来港后几 顺利。」一位知情人士说。 　　八八、八九年间，徐氏夫妇以单程证来港，两人连身分证都只差两个号 码。初期，夫妇俩以百七万元，向华闽集团购入一个位于铜锣湾百德新街的 旧楼自住。其后徐增平返山东省搞石材贸易生意时，搭上了盛产风筝的潍坊 市经济技术开发投资总公司的人，计划在港大搞房地产。 　　　　　　　　靠山东资金买地 　　九一年四月四日儿童节，徐增平在港成立创律（集团）及创律地产置业。 首项地产投资，便是以二千二百万元，购入三幅位于坪洲香港钢管厂旧厂址 的海边地皮，地皮面积约有五十一万平方尺。而地皮融资，则用按揭形式押 予潍坊市的鸢飞实业公司，取得四千六百万元人民币贷款。 　　其后，创律亦陆续有购入一些「细眉细眼」的地皮，如与坪洲三幅地相 连的一块三万八千尺地皮；以及分散于大屿山梅窝周边的七幅地仔，然而都 并不值钱。而事实上，该四幅合并的坪洲地皮，现场所见，厂房已然荒废， 而地盘未有丝毫动工象。 　　反而，徐增平的另一项苦心钻营，却颇有斩获。 　　九四年中，他与另一位报住北角侨辉大厦（中银物业）的彭政，合股成 立中华文化城有限公司，以中国文化交流为由，来进行统战工作，展览厅位 于渣华道的渣华商业中心三楼。 ▲曾庆淮是曾庆红的大弟，长相与哥哥相似。 ▲曾庆红是中共党总书记江泽民身边最红的马仔。 　　　　　　埋堆曾庆红大弟 　　两年后，曾庆淮接替彭政的位置，出任公司董事长，与徐增平各占公司 五成股权。这位曾庆淮来头不小，他哥哥正是北京现时第一大红人，党总书 记江泽民头号马曾庆红。 　　现年六十岁的曾庆红，不单是中央组织部长，而且是政治局候补委员、 中央书记处书记。江泽民八九年八月，临危受邓小平之命自上海入京时， 带的亦只有曾庆红一人，可见江氏对他的信任程度。 　　曾庆淮主政下的中华文化城，较前活跃得多，不单大搞达赖班□敬献北 京中央的礼品展，还找来解放军军乐团来港表演。凭藉曾庆淮的关系，徐增 平与北京解放军来往渐多。 　　「其中姬鹏飞个仔，姬胜德将军便好关照□……亦由于这重关系，香港 中国银行第一副总经理梁小庭，亦同□几友好。」知情人士表示，姬胜德将 军是解放军总参二部部长，负责情报搜集工作。总参二部是中国继国安部后 的第二大情报组织，目前由副总参谋长熊光楷中将领导。 　　　　　　航天科技借三亿 　　而事实上，创律集团与军方的关系，并非完全无可寻。 　　九七年七月二十四日，创律集团将坪洲四幅地皮进行转按，先赎回潍坊 市鸢飞实业公司的四千六百万元人民币贷款，然后将地皮按予上市的航天科 技国际集团附属公司，航天科技结算，取得达三亿三千万元的贷款！ 　　创律集团取得上述巨额贷款，原来另有筹谋。同年八月十一日，创律在 澳门成立创律旅游娱乐有限公司，登记的地址门牌，原是子虚乌有，益显该 新公司的神秘感。翌年三月中旬，谜语卒之解开，创律旅游以二千万美元， 在国际市场投得乌克兰一艘废置待建的航空母舰，作为日后在澳门搞赌场之 用。 　　「乌克兰方面要现金付款，最后双方协议，由等额存款担保出信用状， 闻说信用状由一间外资银行发出。」一位银行界人士说。 ▲曾是中央军委副主席的刘华清，亲属在港均有从事营商活动。 ▲刘超英是刘华清女儿，曾长驻航天科技集团内，出任副总裁，主管「国际 贸易」。 　　　　　　解放军总参做后盾 　　创律集团，原本是一间小型规模的地产公司，大部分股权至今由徐增平 牢牢控住，为何在短短两三年间急速上位，不单以月租四十六万，租置铜锣 湾世贸中心卅四楼全层，还一口气斥资四亿元，相继购入航空母舰及南区超 级豪宅，两单交易都惊天动地，情况并不简单。 　　而事实上，借钱给创律的航天科技公司，表面上直属中国航天部，然而 与解放军关系密切。前中央军委副主席刘华清女儿刘超英，在航天科技内出 任集团副总裁要职。近日美国相继曝光的民主党非法捐款案，竟然将刘超英 与姬胜德将军扯上关系。 　　据有关案情指出，美国民主党前基金召集人锺育瀚，于九六年时透过刘 超英的介绍，在港认识了姬胜德将军，两人前后会面了三次，并于九六年八 月十一日，由姬胜德付出卅万美金，以协助克林顿竞选总统连任。这反映出， 刘、姬二人早已认识，而且常在香港活动。 　　无论如何，创律集团求仁得仁，其一举一动，今后将成为港澳政经界注 视的焦点。 摘自【壹周刊】 一九九九年六月廿五日 -- The Chinese V.I.P Reference ┌──┐ mailto:BigNews@email.com The Best Chinese e-Magazine │则兼│ http://welcome.to/BigNews i SUPPORT FREEDOM OF SPEECH │明听│百家争鸣大参考-新闻自由小参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