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参考总第627期(1999.12.11)专门报道各种受中共查禁的言论和新闻 Xiaocankao Daily News - A Subsidiary of Chinese VIP Reference P.O. Box 33554，Washington DC 20033，USA Phone 1-202-296-5183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1. 全球六百名法轮功学员涌入香港游行集会 2. 见利忘义：美国地方当局纷为支持法轮功向中共道歉 3. 奥布莱特抨击中共俄罗斯等漠视人权 4. 罗马教皇向大陆天主教信徒问好 5. 美共和党领袖包尔表示“一个中国必是自由的中国” 6. 美检察官公布李文和被起诉罪状内容 7. 美国「赤龙崛起」作者说：台湾飞弹计划不难理解 8. 中国时报社论：中俄战略结盟的周边效应是什么？ 9. 宋楚瑜民望下跌选情拉紧 长子亿元不明财产损父清廉形象 10. 立委杨吉雄质疑「宋楚瑜之子宋镇远钱从那里来」？ 　　●宋楚瑜：上亿元风暴，诚实为上策 11. 澎湖匪谍案：山东烟台中学校长张敏之遭枪决五十年後真相公开 12. 林义雄：纪念美丽岛珍惜民众精神力量 13. 历史的主流与暗流----美丽岛事件二十周年、江南事件十五周年 14. 联合报社论：台湾落实人权的基本矛盾和补强之道 15. 中共视法律为统治工具──世界人权日省思中国大陆人权 16. 中国政府在人权观念上的错误 17. 印尼军方承诺：永不发动军事政变 18. 老舍为何自沉太平湖 ～～～～～～～～～～～～～～～～～～～～～～～～～～～～～～～～ 　　　　　　　　　　　　　　言─┼─论 　　　　　　　　　　　　　　｜则┼兼｜ 　　　　　　　　　　　　　　┼┼●┼┼ 　　　　　　　　　　　　　　｜明┼听｜ 　　　　　　　　　　　　　　由─┼─自 全球法轮功学员在港游行集会 在中共高度关注和香港左派的猛烈谴责下，为数七百多名来自全 世界的法轮功信徒11日手持横额和标语，在香港新华社前集体练 功和示威，要求以和平方法解决法轮功问题。他们12日将继续举 行大会。 全球法轮功学员涌入香港 　　(记者张谦香港十一日电)香港及全球各地法轮功学员近日响应号召， 来港参加两天的法轮功交流大会，六百名法轮功学员於十一日在新华社香 港分社大楼外练功完毕后，游行到金钟遮打花园，以表达对中共取缔法轮 功的不满。他们在港的活动，引起香港行政长官及中共方面的高度关切。 　　这次来自海外的学员中，以台湾人数最多，共有二百二十三人，澳洲 及日本也各有一百馀人，其馀的分别来自美国、英国、新加坡及印尼等地 ，他们与本地学员於上午首先在新华社香港分社大楼外集合，然后一起练 功。下午三时半起，六百馀名学员列队游行到金钟遮打花园。 　　游行期间，学员并未呼喊口号，只是手持黄色旗帜，播放轻柔的音乐 。香港警方派遣了大批警员沿途维持秩序，为游行队伍开路。 　　香港法轮功联络人简鸿章向媒体表示，他们在新华社香港分社大楼外 练功，以及采取的其他行动，并非是抗议，而是向中共方面显示，法轮功 只是一种对身心有益的活动，不会伤害任何人。 　　台湾法轮功代表黄春梅接受中央社记者访问时表示，他们是自愿来港 的。她说，既然香港实施「一国两制」，相信会容许法轮功的合法集会。 　　黄春梅表示，目前台湾约有超过一万名法轮功学员。 　　除了今天的游行集会外，法轮功学员明天将在香港会议展览中心举行 研讨会，学员将透过公开讨论，分享练功心得。 　　法轮功学员在香港进行的交流大会，已引起香港及中共方面的高度关 切。香港行政长官董建华今天表示非常关注法轮功学员在港的活动，并呼 吁他们必须遵守香港法律，不要做不利於香港、国家及「一国两制」的事 。 　　中共全国人大常委曾宪梓表示，根据「一国两制」，法轮功学员在符 合香港法律下活动，是无可厚非的事。但他表示，如果本地法轮功学员联 同海外法轮功人士在港活动，就使人担心香港会被利用作为抗衡「中央」 的基地。 　　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姜恩柱也指出，香港不应该成为法轮功对大陆渗 透的基地。 ～～～～～～～～～～～～～～～～～～～～～～～～～～～～～～～～ 贸易诱饵，见利忘义：美国地方当局纷为支持法轮功向中共道歉 华盛顿邮报今天报道说： 美国的州长和市长门常常对外 发放荣誉， 但将它们收回并为此道歉并不常见。 而对于 法轮功， 它们正是这么做的。 连美国国务院也出面来帮 助拟定道歉词， 尽管他们公开反对中国取缔法轮功。 http://search.washingtonpost.com/wp-srv/WPlate/1999-12/11/041l-121199-idx.html 　　华盛顿邮报十一日报导，在中国当局压力下，西雅图、巴尔的摩、旧 金山和马里兰州当局纷纷为决定订定「法轮功日」或授予法轮功创始者李 洪志荣誉公民头衔而道歉，报导并说，美国国务院甚至教导地方政府如何 写道歉函。(按：中共干涉美国内政，手法越来越老辣。一叹。--编者。) 　　邮报引述马里兰州州长葛兰丹宁的发言人柏尼女士的话说，马州联邦 关系室主任派克女士的道歉函曾送请国务院过目。 　　这封在十一月二十一日发给中国驻美大使李肇星的信函说：「请就授 予荣誉公民证给李洪志所引起的误会，接受我们最卑微而诚恳的道歉。我 们无意冒犯您或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 　　国务院一名发言人则否认曾指点地方政府如何发函致歉。国务院官方 立场是谴责中共镇压法轮功的举动，也拒绝依中国当局要求把居住在纽约 的李洪志引渡到中国大陆。 　　稍早，西雅图市长薛尔原本计划配合世界贸易组织部长级会议宣布订 定「法轮功日」和「李洪志日」，但在李肇星于市长办公室当场抗议之后 ，便打消念头。 　　薛尔的助理崔斯曼告诉邮报说，李肇星虽然并未扬言报复，但「确实 毫不含混地表达他的不悦」。薛尔在十一月三十日写给李肇星的信上说： 「希望你向贵国政府传达本人对这个不幸情势的遗憾。我向你保证，我们 从来不曾有意造成中国的尴尬或屈辱。」 　　邮报说，这些地方政府道歉的原因，都是担心得罪中共，而影响辖区 内企业跟中国大陆做生意的前景。 　　经常批评中共人权纪录的联邦众议员蓝托斯(民主党，加州)说，薛尔 等人道歉是「没有骨气」的行为。 　　尽管马里兰州政府表明他们只是道歉而并未同意收回授予李洪志的荣 誉公民证，但众议员史密斯(共和党，新泽西州)认为这「没有两样」，还 是传达「同意中国政府继续虐待和镇压」的讯息。 　　邮报指出，美国地方政府应选民要求而订定某日为「ＸＸ日」或授予 荣誉公民证是稀松平常的事，但为这样的举动而道歉却是难得一见。 ～～～～～～～～～～～～～～～～～～～～～～～～～～～～～～～～ 奥布莱特抨击中共俄罗斯等漠视人权 　　(记者锺行宪华盛顿十日专电)美国国务卿奥布莱特今天抨击中共镇压 中国民主党和法轮功，并且继续压抑西藏佛教徒和未经政府批准的宗教团 体。她说，这证明中共政权「仍然未能认清每一个人都有思想、良心和宗 教自由的权利」。 　　奥布莱特今天发表的「人权日」声明又说，中共压制宗教也显示它「 未能认清每一个人都有和平集会与结社自由的权利」。 　　她指出，美国支持人权在世界各地扩散，并且赞扬新民主社会出现， 但是「还有太多地方无从捉摸人权和民主」。 　　奥布莱特同时抨击俄罗斯、白俄罗斯、缅甸、古巴、伊拉克、苏丹和 阿富汗继续漠视人权。 　　奥布莱特强调：「美国仍然决心与所有爱好自由的人共同努力，以确 保下个世纪会见到民主和尊重人性尊严与权利的继续进展。」 　　这位国务卿又说：「在柯索伏，我们学到国际社会能够藉着团结防止 大规模的侵犯人权。在东帝汶，我们学到联合国的一致行动能够防止军事 单位推翻人民的意愿。在印尼、奈及利亚和其他地方，我们学到没有任何 国家、任何宗教、任何文化是不受民主价值观影响的。」 ～～～～～～～～～～～～～～～～～～～～～～～～～～～～～～～～ 罗马教皇向大陆信徒问好 　　【本报专讯】教皇保罗二世昨日颁布「训谕」，向中国的天主教会教 徒问好。他以「在中国天主教会的亲爱兄弟姊妹们」称呼中国天主教徒， 他又期望现今在中国之外的华裔天主教徒，能在生活与工作上多发挥影响 力，帮助中国的天主教徒。 　　据悉，教皇鲜少对某一地区的特定民众发表「训谕」，而这篇对中国 天主教徒的训谕，早在八月就已着手草拟，直到日前才定稿，由此可见教 廷对中国天主教徒的重视。 　　训谕中指出：「中国天主教会的兄弟姊妹们，在纪念基督诞生两千年 的千禧年即将到来之时，我以喜乐和亲热的心情，在天父的爱和圣神的共 融中，向大家问好。」 　　「身为普世教会的牧人，在我的心里，所有华裔天主教徒都是亲切的 ，但是此时此刻我特别会想到中国大陆的牧人和信友们，因为他们还不能 以完整、公开的方式，来彰显他们与罗马宗座的共融。 　　「中国教会的兄弟姊妹们，你们也与普世教会所有信友们一同准备庆 祝千禧年和一个新的千年，你们也响应伯多禄的继任人──罗马主教的召 唤，怀着信德走向这重要的日期。」 　　训谕亦指出，「看看生活在中国大陆以外的所有华裔天主教徒，我向 他们致以热情的问候，诚心祝颂他们千禧年里鼓起勇气，带给世界真正的 光明──主基督，祝颂他们都能在天主上智给他们安排的生活岗位上发挥 光合作用，对中国大家庭里所有弟兄姊妹们致力『主内的合一』有所贡献 。」(明报) ～～～～～～～～～～～～～～～～～～～～～～～～～～～～～～～～ 美共和党领袖包尔表示“一个中国必是自由的中国” 　　(记者锺行宪华盛顿十日专电)美国共和党保守派领袖包尔今天表示， 如果当选总统，他不会容许中共吞并台湾，因为他知道台湾人民不会同意 。他说：「我想要的一个中国是自由的中国，那将是大陆与台湾统一的时 候，不会在这之前。」 　　积极角逐共和党总统候选人提名的包尔，在接受「一对一」新闻电视 节目主持人麦夫劳林访问时指出，本世纪的教训，尤其是与苏联冷战的教 训是，避免军事对抗的方法是「明白告诉我们的敌手我们关切的是什麽， 我们愿意维护的是什麽」。 　　今天录影的此一节目将於十一日及十二日在国家广播公司频道播出。 　　包尔指出，克林顿的政策也许会导致与中共的军事对抗，但是「我的 政策必然不会如此」。他也批评德克萨斯州州长布什的中国政策与克林顿 政府没有什麽差别，赞成给予中共最惠国贸易地位并支持中共加入世界贸 易组织。 　　但他承认，对於台湾问题，布什州长的态度也许比克林顿强硬一点。 　　关於中共迫害宗教一事，曾经在雷根政府任职的包尔指出，他的反应 会像雷根总统对苏联迫害宗教的反应一样。 　　但是包尔强调说：「我们必须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整个扭转我们的中 国议程。目前是贸易第一，所有其他的事项，其中包括我们的国家安全都 可怜的退居第二。我会向他们(中共)明白表示，如果他们想继续倾销他们 的产品到美国，我们就必须在人权、在影响我们国家安全的问题以及有关 的事务上开始看到进展。」 　　包尔又说，他赞成提供台湾反导弹防御系统。 　　麦夫劳林指出，中共认为提供台湾导弹防御是一种挑衅，也是干预中 共的内政。他接着问包尔是否愿意为了台湾而甘冒挑起与中共军事对抗的 危险。 　　包尔坚定的表示，他的政策必然不会导致与中共的军事对抗，只有柯 林顿的中国政策才会如此。 　　麦夫劳林又问道，如果中共和平收复台湾，美国提供台湾的导弹防御 系统不是会提供中共一个完美的原型吗？ 　　包尔说：「在包尔政府之下，不会有任何中国合并台湾的事，因为我 知道台湾人民不会同意此事。我希望的一个中国是自由的中国。那将是大 陆与台湾统一的时候，不会在此之前。」 ～～～～～～～～～～～～～～～～～～～～～～～～～～～～～～～～ 美检察官公布李文和被起诉罪状内容 　　(华盛顿十日路透电)美国官员今天公布华裔科学家李文和被起诉罪状 的内容，包括控告他非法窜改、隐匿、取走、获得、搜集及持有关於核子 武器的机密资料。起诉罪状共有五十九项。美国检察官凯利在起诉内容公 布后发表声明说：「本案被起诉是因李文和已使美国无法再独有及掌控本 国的一些最敏感的核子机密。」 　　凯利表示，这项起诉并没说李文和把机密资料传送给任何外国政府， 包括中共。他说，这项起诉指控不当处理机密资料，李文和的行为「已导 致重要的国家利益受到严重损害」。 　　美国司法部长李诺本周稍早同意起诉李文和。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 市的一个联邦大陪审团应检察官凯利的要求，今天起诉李文和。 　　原任职於新墨西哥州洛萨拉摩斯国家实验室的李文和已在今年三月被 开除。他被控违反原子能法和联邦间谍活动法，罪名共有五十九项，其中 最严重的一些罪名最高可判处无期徒刑。 　　五十九项罪名中二十九项与非法窜改、隐匿及取走机密资料有关，十 项与非法取得机密资料有关，十项与非法搜集国防情报有关，十项与非法 持有国防机密有关。 　　李文和并未被控以间谍罪。美国官员早先即表示李文和不会被控以间 谍罪，因为没有证据证明他曾把机密交给中共。中共也已坚决否认窃取美 国核武机密。 　　凯利检察官说：「虽然李文和未被控以传送机密给外国的罪名，但起 诉中提及的不当处理机密资料的行为，依政府的看法，已使重要的国家利 益受到严重损害。」 ～～～～～～～～～～～～～～～～～～～～～～～～～～～～～～～～ 美国「赤龙崛起」作者说：台湾导弹计划不难理解 　　【大陆新闻中心台北报导】美国前参院外交委员会共和党首席顾问崔 普勒，十日在「华盛顿时报」撰文指出，台湾副总统连战日前一番「发展 远程地对地导弹」的惊人谈话，其实不难理解，因为中共加强对台部署飞 弹已危及台湾的安全。但他认为，尽管连战并未提到「核武」，但台湾的 导弹计划极可能被视为一种挑衅，如果不配备核武，将无法有效阻吓中共 的攻击。 　　不论如何，崔普勒认为，中共加强导弹部署可能使台湾丧失预警时间 ，并能在第一击全面攻击和摧毁台湾的军力。在此情况下，不排除中共会 趁着农历春节之类的时机，突袭台湾。 　　文章指出，台湾做出「发展远程导弹」这样重大的政策改变，显然和 本月八日「华盛顿时报」报导，美国国防情报局发现解放军在福建仙游兴 建第二个导弹基地有关。 　　和稍早曝光的导弹基地一样，这个基地只是中共强化以导弹瞄准台湾 重要军事据点的庞大计划的一环。美国国防官员认为，这样的发展极可能 鼓励中共犯台。文章认为，在此情况下，特别是克林顿政府又全面向北京 倾斜，台湾主张加强自我防卫自然是顺理成章。何况，证诸史实，姑息只 会招致战争，唯有实力才能避免，台湾内部发出强硬的声音也就不难理解 了。 　　文章最后也引述崔普勒新书「赤龙崛起」的片段，认为不排除中共可 能利用二月过春节，美国国会又休会的时机，突袭台湾。 　　依其说法，中共会以导弹战、资讯战、假情报、金融战，扶持政治傀 儡等十二种战法攻台，并在七十二小时内结束战争。所以，无怪乎台湾不 甘坐以待毙，要发展反制的武力。(中国时报) ～～～～～～～～～～～～～～～～～～～～～～～～～～～～～～～～ 中国时报社论：中俄战略结盟的周边效应是什么？ 　　当一个强权兴起，周边国家因应的模式有三：共同结盟以抗衡之；姑 息安抚以软化之；作为加盟者、或附庸国以加入之。战国时代面对秦之崛 起，列国即以「合纵」、「连横」模式应付；十八世纪以还的欧洲，面临 法、德的轮流称霸，邻国也是交互使用三种模式以追求本国的最高利益－ 安全。 　　本世纪末，四件事情形塑了美国独强的国际政治现实：苏联、东欧在 一九八九年的崩溃；在美国领导多次对地区冲突的强力介入，并基本达成 冲突缓解的目标；美国自九○年以来获致战後最长一次的景气周期，并且 在新科技武器上遥遥领先世界各国；以及资本主义和美式价值全球化几成 为国际共同的价值及目标。 　　美国成为单一超强直接损及的国家有两个：俄国及中国。俄国是没落 的超强，危机意识浓烈。特别在缓冲国－东欧诸国纷纷为西方所收拢之後 尤烈。而以奥布莱特、布里辛斯基为首的东欧反俄菁英的影响下，美国不 以收复东欧为满足，甚至将北约东扩，意图涵摄波罗的海三小国，将利刃 直接插入俄国的软下腹，旨在恢复一五○○年欧洲的东西划分线－一条北 自芬、俄边界向下通过三小国东疆，并把乌克兰由中分为两半，然後再延 至东欧边界乃至巴尔干半岛最东边的界线。十六世纪的这条线，是根据罗 马天主教与东正教的区分而划下的，却对俄国人产生极大的不安全感。自 彼得大帝以降，这条「致命之线」成为全俄人民的噩梦，必千方百计以避 免之。而今日美国及北约之企图，重新唤起了俄人的集体潜意识。 　　美国独强伤害到的另一国家是兴起中的中国。从动物的地盘本能到历 史的规律，同一地区内两强总是互相排斥多於互相合作。就算没有台湾问 题，中国作为亚洲兴起的强权，一定会在国家利益和目标上和美国起冲突 。 　　这便是俄、中加强战略合作的背景。两国各自的远程目标是成为全球 强权；中程目标是抑制或逐出美国在两国区域内的影响力，近程目标则是 防止各自脆弱期（俄国的经济危机和中国的转型困难）遭到美国及其盟国 的打击。 　　俄国的矛盾是：它既需要西方的经援，又恐惧西方的野心（尤其是□ 海石油）。在对中国方面，也并非同一口径。俄国企图以高科技武器装备 中共，除了赚取外汇，也希望藉中共的强大在东线牵制美国对俄国的压力 。然而，又担忧强大的中国将不利於俄罗斯。毕竟，中俄边界有广大土地 的争执，两国也是历史宿仇。而美、俄间并无长远的争端。这就是俄国在 军售中共时留一手，并以更先进武器售予印度以牵制中共的原因。 　　对中共而言，两害相权取其轻。美国的威胁近在眼前，衰弱的俄国短 期内不会构成对中国的压力。但是，中国在兴起的过程中，不能没有美国 市场及资金的帮助。因此，如何在与美国的「联合」与「斗争」中抓住平 衡点，是眼下中共外交政策中最关键的部分。台湾问题之所以让北京烦恼 ，正因为它常起搅乱中共对美和战两手大战略的□□作用。 　　江泽民昨天在北京与叶尔辛发表的联合公报，就放出了反对美国单一 霸权、反对美国发展令中俄两国追赶吃力的???和???，反对美国企图将单 极世界模式以及文化、价值观和思想的单一模式强加於国际社会等等的讯 息，为下世纪初叶中、俄共抗美、日、西欧的地缘战略版图画下了蓝图。 　　台湾的处境相当为难。站在国家安全立场，我们希望美国在东亚仍有 决定性的影响力，然而，中共的兴起若代表与美国最终形成东亚势均力敌 的僵局，美国将不再能提供台湾的安全保证，届时亚洲倒向中国，台湾将 何去何从？ 　　在此一国际新形势下，战争与和平的思考必须是台湾的最高思考；三 组候选人也必须负责任地提出他们深思的结论，而不是煽动式地说些制造 导弹、前进国防、强势国防等制约反应式的肤浅之论。现在，俄国正在用 车臣与中共交换台湾，亦即由中共支持俄国「解放」车臣，交换支持中共 「解放」台湾；如果中、俄果真结盟，美国在中共攻台时介入将必须考虑 面临中、俄两国的反应时，台湾的处境是否更加危急？这些都是朝野在大 选高热时特别应冷静下来思考的事。 [按：台湾应该向瑞士学习，放弃所谓加入联合国等花拳绣腿的做秀，在 国际上认真推行人权外交，用人权民主的理念团结大陆人民，改变为富不 仁的恶劣形象。出钱出力宏扬中华文化。通过人权团体、民间团体与车臣 、俄国、蒙古等地的民主力量结盟，夹击中共。此举必能赢得欧美正义力 量赞许，同时打击了中共在东方的邪恶势力。台湾弱小，武斗不力，必须 使用文斗。枪杆子打不过，就用笔杆子嘛。--智叟] ～～～～～～～～～～～～～～～～～～～～～～～～～～～～～～～～ 宋楚瑜民望下跌选情拉紧 长子亿元不明财产损父清廉形象 　　【本报驻台记者彭孝维专电】台湾独立总统参选人宋楚瑜的长子宋镇 远收取来历不明的亿元风波，已对总统选情产生剧烈影响，由於宋楚瑜一 直没有交代清楚款项的来源，多项最新民意调查都显示，宋楚瑜的民望皆 跌至百分之三十以下，《联合报》调查显示宋楚瑜与连战、陈水扁支持度 相差仅百分之一，令宋一直领先的优势出现危机。 　　根据盖洛普民意调查，在闹出宋镇远被指敛财的丑闻后，宋楚瑜所获 的支持度虽仍以百分之二十八领先其他对手，不过已是历来调查中最低的 一次，与十一月中旬公布宋张配时的百分之三十五点五，下跌了近八个百 分点。至於陈水扁则因公布吕秀莲为副手，支持度由百分之十八点八上升 到百分之二十一，而连萧配的支持度徘徊百分之十七，变动不大。 　　仅领先对手1％失优势 　　值得注意的是，多达五成四受访民众认为亿元事件会对宋楚瑜的清廉 形象造成负面影响，同时有高达五成的民众不相信宋楚瑜所谓其子的巨款 是「长辈」给的解释。《联合报》的调查显示，宋楚瑜的支持度跌至百分 之二十四，这也是历次《联合报》调查中，宋楚瑜首次未达三成以上，比 上月底的百分之三十二支持度跌了八个百分点。是项调查中，连战、陈水 扁的支持度都是百分之二十三，与宋楚瑜相差仅一个百分点，回到了三强 鼎立的局面。 　　另一项由中山大学所做的调查，宋楚瑜的支持度也不到三成，仅有百 分之二十六点八；连战则为百分之二十；陈水扁百分之十六点八。调查亦 显示，四成受访者认为，「中资介入选举」的说法是有心人故意放出不利 於宋楚瑜的谣言；一成四的人认为这是宋楚瑜的选举花招；百分之六的人 认为宋楚瑜是接受了中共的资助。 　　宋楚瑜至今不作交代 　　宋楚瑜阵营这几天因亿元事件都笼罩在一股低气压中，宋楚瑜昨天还 是没有对事件提出具体说明，仅表示已注意到民望下滑，他说必须对所有 状况了解后再谨慎发言，目前必须「戒急用忍」，且虚心接受民意的考验 。(明报) ～～～～～～～～～～～～～～～～～～～～～～～～～～～～～～～～ 立委杨吉雄质疑「宋楚瑜之子宋镇远钱从那里来」？ 　　国民党立委杨吉雄9日上午公布，总统参选人宋楚瑜之子宋镇远在宋楚 瑜担任国民党秘书长任内，前後购买中兴票券一亿馀元的详细帐户资料， 迄今帐户仍有一亿四千多万元。杨吉雄强烈质疑宋镇远钱从那里来? 　　宋楚瑜9日即表示，选举是他本人参选，不要又扯到他父亲、又扯到儿 子，如果他本人有任何不法，请杨吉雄出面控告。 　　宋团队发言人颜荣昌则说，这笔钱是一位疼爱宋镇远的长辈所有，答 允宋镇远能够动用利息，至於这位长辈究竟是谁，颜荣昌则说，基於尊重 这位长辈的隐私，暂时不能透露。 　　宋楚瑜：上亿元风暴，诚实为上策 (联合晚报记者陈敏凤嘉义报导)针对卖官说及宋镇远帐户巨款一事，独立 总统参选人宋楚瑜上午在嘉义市的空军眷村造势时表示，他对自己的操守 十分重视，如果没有这种准备，而要出来参选是自不量力的作法，他将坚 持诚实为上策，把事情弄清楚才讲话，并会把事实摊开，不会让大家失望 ，绝不会让大家觉得选错了人。而像吴容明那麽多人辞官相助，怎麽会有 卖官的事情？据了解，宋楚瑜会在近期内举行记者会说明。 　　宋楚瑜一度情绪激动哽咽，眼眶泛著泪光。他说，他今天看到支持者 有人哭著说如果他也和别人一样，不知道要选谁，其实他和大家一样内心 都感到十分煎熬，但他明白他的参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让台湾有更 好的未来，也会对得起那些为他辞官相助的幕僚。 　　宋楚瑜说，他对自己的操守非常重视，现在遭人家抹黑，他的心情跟 大家一样都很激动，他知道如果要参选，就要受到严厉考验，内心也有所 准备，因为如果没有这种认知而要出来参选，显然是自不量力。他一定会 把事情搞清楚後再讲话。 　　宋楚瑜表示，他这几天，有人跟他说，他一定要讲清楚，而一旦宋楚 瑜也是和别人一样时，他们也不会投给别的候选人，他了解民众需要的是 一个可以改革的人，他的参选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台湾的未来，他一 定会说清楚。 　　而据了解，宋楚瑜可能会变更既有的行程，举行记者会对外说明，不 一定会在明天，但会尽快。 　　而对於卖官一说，幕僚也表示，连萧阵营放出这种谈话，是否宣告连 萧阵营要败选了，没有资源分配了，才会被宋营「卖官」呢。幕僚表示， 反倒是宋营内部一位跟随副手张昭雄的重要幕僚人士被连阵营许以更高职 位来拉拢，而且像洪文湘、吴容明等都辞官相助，更是好证明。 　　另外，今天行程原定要前往慈济功德会拜访，但遭到慈济的拒绝。慈 济表示，他们不希望政治介入宗教，不过，他们在被问到是否会让连战进 入时，他们则说不一定。 ～～～～～～～～～～～～～～～～～～～～～～～～～～～～～～～～ 澎湖匪谍案：山东烟台中学校长张敏之遭枪决五十年後真相公开 (联合报记者林新辉、罗晓荷)「恳求慈光导引脱离黑暗、导我前行……」 数十名六、七十岁满头白发的老先生，昨天聚集在台北市灵粮堂，追悼民 国卅八年十二月十一日在台北市走马町遭枪决的山东烟台中学校长张敏之 ，及无辜丧生的百馀人。 　　这场追思礼拜，出席人士不少是当年由山东来台的流亡学生，包括中 研院院士张玉法、前中华经济研究院院长于宗先等。年已六、七十岁的老 先生们，操著山东口音互相问好，谈起半世纪前遭到刑求的往事，大家都 说一直在等待平反的日子到来，并且感叹过去的苦难：「很苦，希望以後 不要再有这种苦难了。」 　　这就是台湾历史上白色恐怖首宗、也是牵连人数最多的第一大案「澎 湖案」，事端发生於民国卅八年国共内战期间。山东烟台联合中学校长张 敏之，率领八千名流亡师生辗转澎湖；不料澎湖防卫司令部因兵力空虚， 司令官李振清强徵学生为兵；张敏之带头反对，被李振清等人视为首恶， 遭诬陷为匪谍。这宗冤案，至今在澎湖仍家喻户晓。 　　当时山东帮在政界势力强大，群起营救张校长，却未能阻止主办该案 最高层级的台湾保安司令部副司令彭孟缉、行政院长陈诚。彭孟缉并打破 周日不处决惯例，在五十年前的十二月十一日枪决张敏之、邹等七人。 　　对於这起台湾白色恐怖史上最大浩劫，前立委高惠宇与台湾日报撰述 委员刘台平，依张敏之夫人王培五口述，将澎湖事件始末由文经社出版成 书「十字架上的校长」，详细报导了全案始末。 　　五十年前，张敏之校长的夫人王培五带著十二岁大的儿子张彬，和一 些衣服、棉被到澎湖码头，等候准备从澎湖押解回台湾的张敏之。一部军 用吉普车开到码头，几个宪兵下了车，王培五母子两人看到一个身影熟悉 的瘦高中年人，蓬首垢面、长发乱须，身著黄色中山装，缓慢地下了车。 母子俩看到张敏之忧伤枯瘦的脸孔，二人热泪涌出，那人就是心爱的先生 ，孩子的父亲。 　　母子都不敢走近，只能躲在一棵大树後面痴痴张望。张敏之身边站满 荷枪实弹的宪兵，在码头来回踱步。 　　不一会，一艘机动船靠近码头，宪兵架著张敏之上船，船开走。那是 王培五见到先生的最後一面。 　　五十年过去了，王培五已是拥有十三个孙儿的祖母，对那次没有言语 的告别，记忆依然清晰。她决以「压伤芦苇，它不折断；将残的灯火，它 不吹灭。它凭真实将公理传开。」之情，为五十年前被被架在十字架上的 先生揭开真相。 　　七月十三日编兵行动开始 　　民国三十八年七月十三日，是个令人难忘的日子。 　　这天，八千名烟台联合中学的学生正在上课，扩音器传来集合指示， 八千人齐集在司令部大操场，弄不清楚什麽事。四周忽然涌现大批荷枪的 士兵，把操场围得水不通。上了刺刀的枪枝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学生们发 觉气氛不对，无不惊恐万分，胆小的同学已吓哭。肃杀的气氛让空气都冻 僵了，现场鸦雀无声，人人屏息以待，不知何事发生，但都感觉到祸事将 要来临。 　　澎湖防卫司令官李振清、三十九师师长韩凤仪及八校校长总代表张敏 之从远处走来，韩凤仪首先走上司令台，用高亢的声音宣布：「欢迎各位 同学来到重要时刻，虽然是来读书的，但是国家多难，诸位如果从军杀敌 ，比读书更能报效国家。」话说完，同学们心里忽然紧张起来，不知他葫 芦里卖的是什麽药。韩凤仪看台下反应没有预期热烈，立刻接著说：「今 天就是你们报国的日子，相信你们都以当兵为荣，今天就实现这个愿望吧 ！」 　　韩凤仪讲完，士兵已在军官带领下，端著枪开始丈量学生身高，凡是 身高合於扛枪标准者一律拉出队伍。同学开始骚动。被编入的同学知道自 己像猪只般的被出卖了，愤怒骂道：「政府是要我们读书的，不是当兵的 。」接著有更多声音嚷道：「政府欺骗我们，我们要见校长，请李司令替 我们作主。」现场秩序大乱，还有同学想趁机逃跑。 　　这时四周士兵上了刺刀围过来，枪口朝内瞄准学生，还有一挺机关枪 也脱下炮枪衣，准备对付场内手无寸铁的学生，气氛恐怖万分，杀戮随时 爆发。 　　张敏之要救人惹怒李振清 　　身为校长的张敏之立即跑到场中叫学生安静，并转身面向李振清及韩 凤仪怒斥道：「你们怎麽可以如此对待还未成年的孩子。」他要求立刻撤 走四周士兵。此时，张敏之紧握学生双手，眼泪不禁夺眶而出。韩凤仪随 即又站在台上指著张敏之怒道：「张校长，你教导学生反抗政府吗？」学 生以为士兵要动粗了，秩序大乱。学生哭喊著：「他们开枪了。」 　　混乱中，士兵朝学生开枪，尖叫声不绝於耳，整个操场顿时成为人间 炼狱。张敏之面对血腥的场面，几乎昏厥倒地。由於天色渐暗，学生放弃 抵抗，接受命运安排。 　　自从「七一三事件」後，流亡学生每天都被军事训练折磨得不成人样 ；张敏之为营救学生，请到前山东省教育厅长徐轶千帮忙救出可怜学生， 张敏之抱持能救几个算几个的态度。 　　马公附近的湖西村，强劲的海风正怒吼著。 　　张敏之誓言救出不应编兵的学生，惹火了李振清与韩凤仪，李振清怒 斥：「学生都被你教坏了，根本没法训练，你是罪魁祸首。」「他们是学 生，不是大兵。谁是祸首，不辩自明。」张敏之反驳。此时，李振清亮出 张敏之寄到台湾求援的信，张敏之内心叹道：「只有去台湾，才能设法解 决。」 　　隔天一早，张敏之到码头售票口购买到基隆的船票，一个军人走过来 说：「去台湾要五个保人，而且要够分量的保人，否则不得赴台。」一周 後，张敏之拿著五分保证书，又来到码头，准备买票，售票人员说：「票 卖完了，明天请早。」第二天一早，售票员又说：「票卖完了。」连续三 天，张敏之都得到同样答案，这时，张敏之发觉自己被软禁了。 　　车站被抓走再也没回澎湖 　　三十八年九月十五日，张敏之被软禁快一个月了。这天，张敏之正与 大夥聊天，外面进来一个年轻人就问：「那一位是张校长，司令官有事相 商，请随我走一趟。」 　　「张校长被捕了。」老师们警觉到，那天起，张敏之就再也没回来过 ，三个月後在台湾被处决。 　　就在张敏之被捕的前後，有一天，韩凤仪拿著一分名单去见李振清， 劈头就说：「部队里有匪谍！」李振清吓一跳：「怎麽可能？」「不是部 队有问题，是山东流亡学生有问题。」李振清要看证据，韩凤仪的报告说 是查出两位校长张敏之、邹所领导的烟台联中嫌疑最大，他们是中共南下 工作团成员。 　　韩凤仪将「匪谍案」洋洋写了数百人呈上来。但令李振清更惊讶的是 ，办匪谍的公文早已呈送台北；台北保安司令部竟颁发奖章给韩凤仪，这 点让李振清内心十分不安。保密防谍不力，会葬送前程，因此，李振清决 定开始加入整肃匪谍的行列。 　　十月三十日上午，「海穗号」货轮驶抵基隆港，舱门走出五十几个年 轻人，港外马路两旁的人群向师生丢掷果皮，五十几人被两辆卡车载往台 北西区一座高大圆顶的房子，上面写著「西宁路三十八号」。这里就是人 人谈之色变的台湾保安司令部。 　　但天真的师生们仍对军方充满信心，他们坚信这牢房就是通往自由踏 板。 　　张敏之与邹两名校长关在一间，三名女学生一间，其他四十几个学生 像沙丁鱼般的挤在一间大牢房，墙边放著一个大马桶，臭味令人作呕。时 间一天天过去，没有提堂审问，也没有人有任何好消息，每人的心情降到 冰点。他们成为无名氏，只叫号码，不叫名字。 　　张敏之与邹早已被整得不成人形，邹曾拿窗上玻璃片自杀未果；张敏 之也一再求牢头，早一点将他处死。蝼蚁尚且贪生，两人却反其道而行。 　　韩凤仪趁李振清回台北受训之际，命令陈复生、尹殿甲、刘苍惠等亲 信，组成专案小组，逮捕其他师生并刑求。 　　巴姓学生被刺刀撬开嘴，往肚子里灌水；初姓学生被检举是匪谍，就 被吊起来打；隋姓学生趴在滚烫石头上晒几个钟头。至於不愿招供的女学 生，军方将她们带到海边，命令脱光衣服躺在珊瑚礁上。 　　十二月十一日七人被枪决 　　但最毒的是，军方常选在夜黑风高的时候，用小船载十几个学生，两 眼蒙住，航行到海中央，学生们被推出舱外，眼罩被取下，一道强光射过 来，抬头一望，船头上架著机关枪。 　　这时，两个士兵拿出一个麻袋，快速朝学生头上套上，打死结，立刻 朝外一推，沈入水中。没有挣扎，没有呼喊，短短几分钟，一个年轻生命 就结束了。 　　张敏之在被枪决前夕，曾有一线生机：前山东省议长兼国民党主委斐 鸣宇要求当局覆审，但覆审因有立委不愿列席，军法局未经覆审仍维持原 判。卅八年十二月十一日，那天是周日，照例不处决犯人。但军方以此案 不宜再拖，下令将张敏之、邹及五名学生枪决。 　　枪决後，王培五到青岛东路看守所取张敏之遗物一床被子和一个手提 包，里面只有烟台联中学生名册。 　　原来，张敏之一直到死，都希望有一天向学生家长有所交代。 ～～～～～～～～～～～～～～～～～～～～～～～～～～～～～～～～ 纪念美丽岛珍惜民众精神力量 　　林义雄 （民主进步党主席，台北市） 　　二十年前，美丽岛杂志社的同志，在高雄举办了庆祝世界人权日的集 会，受到统治当局的武力镇压，发生了震动中外的高雄事件。这个事件为 其後二十年的民主运动，蓄积了庞大的群众精神力量。 　　美丽岛同志们坚持奉献的决心，以及国民党的横暴镇压、残酷的刑求 、不公平的审判、对受难家属的谋杀，唤醒了民众的良知。民众的正义感 、是非心，对民主的渴望与追求，对美丽岛同志的同情与感佩，汇集成为 精神与情感的巨流，这股巨流，推动了二十年来台湾的民主改革。 　　在高雄事件军法大审中，潜藏在媒体舆论表象之下，真正的民意是不 满和愤怒的。这股民众的义愤，迫使统治者不敢用出极刑。在紧接著的几 次选举中，民众心中的公道是非，推送了美丽岛的家属与辩护律师以及新 生代，当选各项公职，延续了党外民主运动的香火。在一九八六年，民主 进步党冲破党禁的紧张时刻，国民党政权，就是因为震慑於一九七九年所 遭遇到的群众精神力量，所以不敢再用横暴的镇压手段。如果没有这股精 神力量的支持，我们很难解释，为什麽民进党可以组党成功；又为什麽， 其後的要求解除戒严、国会全面改癣总统直选等等民主改革工程，能够汇 集那麽大的群众动力，来逼迫当政者让步而进行改革。 　　这就是民众的精神力量。因为美丽岛同志们的付出，激发了人性中高 贵善良的本质，形成了真诚、无私的精神力量。台湾民众对於民主、自由 、人权、尊严的向往与追求，就凭著这种精神，形成最根本、最庞大、最 可贵、最坚定的原动力。 　　可叹的是，在美丽岛二十周年的今天，台湾的民主政治，仍然没有开 花结果，仍然在困厄的环境中艰苦地成长。在外，有强大邻国，企图吞噬 我们的民主成果。在内，有黑金恶势力，藉由贿选腐化著民主的内涵。更 有二十年前威权体制的打手，装得一脸无辜，想要蒙骗部分没有历史感的 选民。这一切不仅使刚刚成形的政党政治可能破碎，甚至尚未成熟的民主 价值，都将受到毁弃。 　　但是我相信，台湾的民主政治不会就因此夭折，反而会更加茁壮光大 。因为经历过高雄事件，我们清楚地看到了，台湾民众的精神力量。这个 精神力量，赋给台湾民众充分的智慧来了解：谁真正爱台湾？这个精神力 量，也必定能使台湾民众能够清楚地分辨：谁是真正的改革者？这个精神 力量，更将使台湾民众有无比坚定的决心：让当年暴力镇压的统治集团乖 顺地交出本来就属於人民的政权。 　　二十年来，台湾民众因为高雄事件而汇集的的精神力量，不仅继续存 在，并且因为新世代的加入，新观念的启发，而更为发扬壮大。我相信， 美丽岛二十年所累积的民众力量，就要在公元两千年的台湾，更充分的发 挥出来，以当年同样的理想与热情，形成一个能够保卫台湾安全、度过内 外危机的新政府，使得美丽岛运动在二十年前所追求的民主自由、独立安 全，能够确实地在台湾这块美丽的土地上生根滋长、茁壮强大。 　　所以，今天我们纪念美丽岛二十周年，不应该单单回忆过去的艰苦或 光荣。更应该尽一切的努力，再一次紧密地结合，心手相连地发挥可贵的 精神力量，在新的世纪中，共同创造一个尊严、独立、安全、繁荣、喜乐 的新台湾。【联合报】 [按：所谓“在外，有强大邻国，企图吞噬我们的民主成果”，道理上不 通。民进党本来反对国民党当局，现在，国民党已经本土化了，民进党应 该避免把大陆的人民当成假想敌，而是应该团结大陆人民，把自己的命运 和大陆人民放在一起，早日推翻共产党政权，把台湾的民主成就推广到全 中国。不论民进党还是国民党，和大陆人民作对，只有死路一条。--编者] ～～～～～～～～～～～～～～～～～～～～～～～～～～～～～～～～ 历史的主流与暗流----美丽岛事件二十周年、江南事件十五周年 　　林博文 　　今年适逢美丽岛事件二十周年、江南事件十五周年，前者有各项纪念 活动，後者则在无声无息中度过。这两大事件乃是台湾现代史上石破天惊 的政治风暴。(按：更早的还有“刺杀蒋经国事件”也很重要。--编者) 　　美丽岛事件和江南事件对台湾社会、政治与人心的冲击和影响，究竟 以何者为大，显然是一个值得辩论的题目。 　　美丽岛事件（一九七九年十二月十日）是台湾人民的一项政治觉醒运 动及政治抗议运动，这项运动殆为台湾人民追求民主、自由、人权与开放 的一座里程碑。历经强人威权统治三十年之後，承续《自由中国》半月刊 馀泽的《美丽岛》杂志社诸君子，对政治民主化的体认，犹较雷震等前贤 更进一步。他们不仅坐而论政，且毅然走上街头，公然向国民党统制机器 （包括强人、党工和情治组织）挑战。上街游行的代价是饱尝铁窗风味。 　　从历史的後见之明来看，美丽岛事件是时代潮流激荡下的必然趋势。 在经济自由化之後，对政治自由化的憧憬与向往，必随之到来。美丽岛诸 君子要求政府在体制内进行民主改革以及享有参政权，代表了台湾人民的 普遍心声。然而，国民党统制机器对美丽岛事件却没有深刻的警觉和清醒 的认识，他们以惯用的高压手段扑打他们眼中的洪水猛兽。也许，国民党 统制机器已隐然觉察到《美丽岛》时代和《自由中国》时代，大不相同， 但这部机器并未睁开眼睛看看遍布台湾政治景观上的星星之火。 　　旅美作家江南（刘宜良）遇刺事件（一九八四年十月十五日）则是国 民党统制机器自断脚筋、自废武功的愚行。它在美国政界和媒体所掀起的 强烈龙卷风，使国民党政府辛苦塑造的进步形象以及「中国游说团」戮力 为国民党政府铺陈的美好宣传，几乎完全付诸东流。亲台政客对台北怒目 相向、主流媒体大肆挞伐台湾特务政治。「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 茫然」的强人，在其政治生命史上首次尝到了国家和政府身败名裂的苦痛 与悲哀。 　　江南事件乃是历史的暗流，它使强人面临立即而明显的危机，如处理 不慎或悍然不顾海内外的浩荡江声，则国民党政权极可能毁於一旦。江南 案的致命性打击和蒋经国本身急遽恶化的健康状况，终於促成了破天荒的 政治觉悟（也可说是生命觉悟），而一系列睿智的谈话与决策亦在短短三 年内陆续出现：「时代在变，环境也在变」、「我也是台湾人」、「我的 家人绝不会在下次大选中竞选（总统）」、解严以及开放国人赴大陆探亲 等。 　　质言之，美丽岛事件是具有远程意义的时代主流，江南事件则为充满 近程作用的历史暗流；但在人类进步的长河中，暗流却常激起千层浪。论 美丽岛事件和江南事件对台湾的冲击与影响，似应作如是观。(中国时报) ～～～～～～～～～～～～～～～～～～～～～～～～～～～～～～～～ 联合报社论：台湾落实人权的基本矛盾和补强之道 　　十二月十日世界人权日，台湾的绿岛人权纪念碑揭幕。由於适逢美丽 岛事件二十周年纪念，若以早年高压统治时代令人不堪回首的记忆，与现 今的繁荣富足局面相互对照，不由令人更加深「一路走来」的感慨和欣慰 。所以李登辉总统在为人权纪念碑揭幕致词时说，这标示著我们告别悲情 、迎向希望的开始；也代表著我们尊重自由、保障人权的决心。据新闻报 导，李总统指示幕僚研究颁布大赦令的可能性，希望为当初的政治受难者 及家属恢复名誉。 　　我们看见国家元首代表政府向「所有曾经为争取人权而蒙苦受难的人 」公开表达歉意，深觉感动，也希望此举的确能帮助抚慰心灵伤痛。但另 一方面，在当今这样一个政府宣称「告别悲情，迎向希望」的时代背景中 ，中国人权协会数日前公布的一九九九年台湾地区人权指标评分，却出现 了八项人权评分全部不及格的成绩。人权纪念碑揭幕日，却也是人权指标 不及格日。这样的对比毋宁太过讽刺，也标示出台湾实践「人权」议题的 一项根本矛盾。 　　这项矛盾是什麽？我们或可借用为人权纪念碑催生的柏杨所言「长夜 哭泣的母亲」为之说明。柏杨谈到当初白色恐怖年代的高压统治，「有多 少母亲，为她们囚禁在绿岛的孩子长夜哭泣」。人权纪念碑原先有意命名 为「垂泪碑」，由此而来。但另一方面，当初关政治犯、现在竖立著人权 纪念碑的绿岛，如今又以直升机递送「大哥」而出名。国民党在选举期间 的文宣广告中，还曾以直升机为画面重点，标榜「为了安定与纪律，我们 加开了多次航班………移送了五百多位黑道大哥至绿岛管训」。这样的社 会背景下，「长夜哭泣的母亲」在今日老百姓心目中最突出的形象，可能 变成由失去爱女白晓燕的白冰冰为代表。人权协会所公布的八项人权指标 ，一片「满堂红」之中，又以老人人权、妇女人权、儿童人权等敬陪末座 ，正凸显弱势者在当今生活环境中缺乏人身安全保障的窘境。 　　政治气氛的大幅度改变，对过去的威权神话彻底打破，这是美丽岛事 件以来台湾最重要的政治成就，也是今日人权纪念碑得以竖立的基矗李登 辉总统关心为过去政治受难者平反，誓言「不会让下一代再经历这些恐惧 和痛苦」，这样的用心值得尊敬和进一步落实。但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 不承认，从美丽岛事件以来，台湾这二十年来所走的道路，打破威权有过 之，落实民主仍不及；争取自由有过之，实践法治仍不及。这也是为什麽 ，在人权协会的八个指标领域中，得分最高的「政治人权」也只在及格边 缘，其中的「公民权及自由」方面得分较高；分析报告却也不讳言，「统 独之争与以权谋私的现象普遍，体制外力量凌驾了法律」，造成对公民权 利的侵害。当整体的政治情境若此，谈人权的普遍落实仍有其困难。 　　去年此刻当人权纪念碑破土之时，建碑委员会发表的声明曾指出，希 望大家了解，不是只有政治民主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现今的情况是：我 们的政治民主尚未到达令人满意的地步；而政治之外的其他领域，在经济 人权、社会人权、文教人权、司法人权等各方面，尤其前述代表弱势者的 老人、妇女、儿童人权，也就因此出现了更加令人沮丧的局面，评论者甚 至以「人权灰暗年」称之。政治场域的热闹，往往令执政者转移了对人民 日常生活需求的注意力。李登辉总统向早先遭政治迫害而蒙苦受难者道歉 ，是对今日执政信心的一项展现，也为台湾公民的政治人权纪录留下一项 刻记。但稍早李登辉和连战也曾在群众怒火之下而公开道歉，却是由白晓 燕、彭婉如、刘邦友官邸三大血案所引致的浩大群众运动压力所致。这些 不只是治安事件的个案而已，社会整体的法治秩序和公平正义气氛严重破 毁，才是令百姓生活不安的基本原因，也是人权成绩的漏洞所在。我们不 能遗忘过去的历史，但也不能在今日粉饰太平。台湾人权实践的矛盾存在 一天，执政者就一天不应自满，民意的监督和要求也一天不能放松。 　　一九四八年联合国发表世界人权宣言时，强调人类与生俱来的尊严及 平等权利，是世界上「自由、正义、和平」的基石。台湾如今有了一座人 权纪念碑，见证过去的政治受难纪录。但若要著眼於「自由、正义、和平 」的长远目标，还有待执政者的诚心承诺，和学校里的人权教育、司法环 境里的保障人权机制共同携手，才能使「长夜哭泣的母亲」不再流泪。人 权纪念碑不只要为过去的悲情画下句点，还要为台湾人权守护未来的希望 。 ～～～～～～～～～～～～～～～～～～～～～～～～～～～～～～～～ 中共视法律为统治工具──世界人权日省思大陆人权 　　萧强 　　中共为进入世界贸易组织，与美国达成市场开放的协议，一时之间引 发众多乐观的联想。自由经贸的拥护者们以为世界贸易组织将促使中共进 行政治改革，并提升中国大陆的法治与人权状况。 　　大陆入会无助民主自由 　　不幸的是，美「中」双方所达成的协议，对中共改进人权并无任何约 束力，中共本身更无心於此。在入会协议的热头上，几乎没有人注意到一 项事实：缅甸、古巴、巴基斯坦、奈及利亚和印尼，这些国家早在一九九 五年就已经入会，但至今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因为进入世贸而在人权方面 有明显的改善。 　　中共也是一样。由於中共仍严厉地压制基本人权，一般人对加入世贸 ，没有充分表达意见自由。中共和其他国家协议内容条文未公诸大众，北 京当局甚至下令媒体报喜不报忧，把协议说成是本国和他国「双赢」成果 。 　　中共对人民结社有严格的规范，这意味着工人和农民无法自由团结组 织，争取自身的利益。为了贯彻行政旨意，任何社团还必须是政府或共产 党的分支组织。许多人想要成立自主社团，甚至有意从事反政府的活动， 最后的下场都只有锒铛入狱。 　　中国大陆近年来最有进展的，是所谓的「法制改革」，称之为「依法 而治国」，然而他们所谓的「依法而治」却和我们一般所理解的大相迳庭 。中共提出「依法而治」口号，只是想把法律作为统治的工具。 　　滥用职权打压异议人士 　　中共滥用权力与法律的例子，比比皆是。一位化名方觉的政府官员， 於一九九七年发表一篇文章，阐述他的民主观点，结果被控以贪污和在一 九九五年从事非法交易的罪名，被宣判入狱四年。方觉在受审之前见不到 他的律师，而且也无法为自己辩护。 　　不仅中共高层会扭曲法律的原意，以符合自己的统治权益，连公安警 察都会被企业网罗，成为向平民逼债或勒索的工具。这个问题之所以曝光 ，是因为某些被公安扣留的人质来自香港。扣留的时限早就超过中共法律 允许的范围，公安也无明显证据可以起诉他们，但他们在香港的家人仍须 付出赎款，人质才获得释放。 　　中共的「依法治国」还明显地表现在他们对民运人士的迫害上。自一 九八九年天安门事件以来，中共对镇压民运人士一直不遗馀力。单单今年 ，就有二十个以上的民运人士，以「危害国家安全」为理由，被宣判长期 监禁，多数刑期在十到十三年。然而这些人事实上都只是和平的运动者， 哪里真能危害到「国家安全」？ 　　国际纵容中共迫害人权 　　这种全国性的镇压行动，还扩及法轮功这类灵修团体。中共藉着打压 法轮功向人民宣示，不管是在国家体制之内或在国际法上，人民都没有结 社的自由。而多数国家对中共这种反人权的举动，竟然懦弱得沉默以对。 　　创建一个尊重法治、尊重个人自由及政府分层负责体制，才能迫使中 共统治阶级放弃紧紧在握的大权，因此不在这方面努力奋斗，就不足以达 成这种改变。世界各国领袖应该持续对北京施压，促使北京认真执行联合 国两项最重要的人权公约，解除人民结社与言论限制，释放政治犯，并且 允许国际和国内的人权组织调查人权受迫害的真相。国际社会努力地将中 国大陆援引进世贸组织，却无力在人权上对之有所要求，岂不应感到羞愧 ！（本文原刊亚洲华尔街日报，郑天凯摘译） ～～～～～～～～～～～～～～～～～～～～～～～～～～～～～～～～ 中国政府在人权观念上的错误 　　郭罗基 　　江泽民的“相对人权论”进一步暴露就是“多种人权论”。他自己也 明白地讲了出来：“各国在人权问题上存在不同观点是正常的；……在这 样一个多样化的世界上，要全世界都接受一种人权是不可能的。”（《人 民日报》海外版，一九九三年八月九日）那就是说，世界上存在多种人权 ；中国有中国的人权，美国有美国的人权，俄国有俄国的人权，法国有法 国的人权，……。各国有各国的人权，等于没有人权，只有邓小平所说的 “国权”。为什么会有多种人权？江泽民的理由是“在人权问题上存在不 同观点”。是否有一种观点就有一种人权？人权的存在是客观的，在人权 问题上的“不同观点”是人们对人权的主观认识。主观的认识怎么能代替 客观的存在？对人权的主观认识有正确与错误、全面与片面的区别，正是 根据客观的人权实践才能检验主观的认识。江泽民的“多种人权论”主张 有一种观点就有一种人权，实质上是为错误观点与正确观点、片面观点与 全面观点争取平起平坐的资格。 　　中国政府的错误观点，表现在应有人权、实有人权、现有人权的关系 上有两个方面： 　　第一，他们以为法律规定的利权就是人权的全部，这是以实有人权否 定应有人权。所以他们只承认相对人权，不承认绝对人权。 　　中国政府的人权白皮书中说：“需由主权国家通过国内立法对人权制 度予以确认和保护。”这句话没有错，由此得出：“中国政府一贯认为， 人权问题本质上是属于一国内部管辖的问题”（《中国的人权状况》，中 国国务院新闻办公室，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一日），这就错了。需要由国内 立法予以“确认和保护”，首先必须承认被确认、被保护的东西的存在， 否则“确认和保护”什么？可见，需要“确认和保护”的人权是先于国内 立法的。这就是应有人权。应有人权的存在和应有人权通过国内立法来实 现，是两个不同的问题。应有人权是普遍的，各国共同的；应有人权通过 国内立法转化为实有人权，这才是“属于一国内部管辖的问题”。国内立 法不可能穷尽应有人权的全部。实有人权非但不能取消应有人权，正是要 用应有人权为标准来衡量规定实有人权的国内立法的优劣。有些国家的法 律规定妇女没有选举权。难道妇女“本质上”就该没有选举权吗？当然不 是，只能说，这种法律不符合应有人权。别人不能强迫这个国家改变歧视 妇女的法律，这个国家也不能禁止别人根据应有人权来批评、指责这种法 律。 　　第二，他们以为法律上规定了就是事实上做到了，这又是以实有人权 代替现有人权。在这一点上，他们强调的是抽象人权，而不顾具体人权了 。他们自己违反了自己的理论。 　　中国政府的人权白皮书在论证中国政府对人权的“显著成就”、“巨 大贡献”时，所用的方法主要是列举宪法和法律的有关规定。法律上规定 的实有人权，只是可能实现的人权，并不等于事实上享受到的现有人权。 中国的宪法并不缺少有关人权的规定，缺少的是事实。而且中国的政府行 为常常违反宪法的规定，践踏公民的人权。宪法规定了结社自由，但公民 组织的民主党却遭到镇压；宪法规定了信仰自由，但公民信仰的法轮功却 遭到取缔。这就是中国公民享受的现有人权。如果中国政府在逻辑上是一 贯的，强调具体而否定抽象，那么应当承认法律上规定的抽象人权是不算 数的。在这个场合，他们又用法律上冠冕堂皇的抽象规定来掩盖生活中见 不得人的具体事实了。一种错误的理论总是自相矛盾，不能自圆其说的。 　　在中国发生的事实是蔑视人权、侵犯人权，中国政府的人权理论是为 了掩盖和歪曲这一事实。中国政府如果不在实践上作出改变，不可能纠正 观念上的错误。但是，分析歪理也有助于揭露事实。 ～～～～～～～～～～～～～～～～～～～～～～～～～～～～～～～～ 印尼军方承诺：永不发动军事政变 (中国时报东南亚特派员梁东屏)由於印尼亚齐省分离运动日益高涨，给新 选出的文人政府带来极大压力，甚至於国防部长苏达索诺都一再表示，如 果文人政府无法妥善处理各种问题，军方迟早会重新夺权，使得印尼可能 发生军事政变的隐忧若隐若现。 　　不过，印尼国军发言人苏德拉亚少将在三军总部接受本报访问时，虽 然不讳言军方正在观察文人政府的施政能力，但是却绝不会在任何情况下 采取军事政变的手段，而是会通过对话、协商来协助文人政府。以下是访 谈内容： 　　问：现在，贵国新的政府已经产生，印尼也正式进入改革的时代，印 尼国军是如何看待自己在改革中及未来所要扮演的角色？ 　　答：如你所知，在印尼的历史上，特别是苏哈托时代，印尼国军一直 是政治体系内的一员，甚至於可以说苏哈托政权之所以能够存在这麽久， 多少是因为军队的支持。 　　直到一九九八年发生经济危机，导致苏哈托下台，我们的国家历经了 一段十分困难的时期，人民要求改革的呼声也愈来愈高，感谢上天，我们 在今年举行了可说是最民主、最透明、最合法的大选。 　　而这个选举之所以可以成功地举办，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军队保持了 中立，不再支持任何政党，因此，印尼军队事实上已经改变了，已经从政 治领域中撤出，这是大家都必须承认的事实，承认军队中立是印尼现在可 以达致民主的一大因素。 　　「人民协商会议」（印尼最高权力机构）在十月间选出瓦希德及梅嘉 娃蒂分任总统、副总统，印尼可以说已经有了合法的领袖，军队当然也必 须尊重这个民主程序的结果。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必须证明这个政府有能力。军队支持这个政府在 合於宪法及政治架构之下行事，这意味着印尼是个领土完整的印尼，是以 一九四五年宪法及建国五原则为基础的印尼，这是不能逾越的范围，现在 的政府也必须在这个范围内行事。 　　现在，我们面对着两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经济危机及有部分地区要 求独立，特别是亚齐及伊利安查亚，也有部分人士希望改变国家的架构， 譬如说转为「联邦制」。 　　面对着这些问题，印尼国军的立场是协助政府，保持印尼的完整以及 作为一个国家继续存在，这是我们对印尼人民的承诺。 　　问：你提到现在的问题是要证明新的政府有解决问题的能力，从时间 上来说，需要多久才能判定它是否有能力呢？另一方面，如果证明了政府 没有能力，军队会作出什麽样的反应，这样问的原因是，国防部长苏达索 诺一再提出警告，假使文人政府无法处理印尼的问题，军人就会以强力的 姿态重新掌权，像巴基斯坦一样。 　　答：政府的能力并不只是寄托在瓦希德、梅嘉娃蒂的身上，同时也得 倚赖所有部长乃至於整个体系的操作，所以我们不会设下一个时间表。就 政府而言，他们有权执政五年，我们（指国军）可以观察、协助甚至於在 必要时予以纠正。 　　军队并不希望见到政府没有处理事情或领导的能力。不过现在是改革 时代，政府内外都有利益冲突，事实上也处於相对不太稳定的情况，不过 我也从瓦希德那边看到一些讯息，就是他一直都在进步，也逐渐把国家带 到比较好的境地。 　　对军方来说，这是可喜的现象，特别他这两天对亚齐问题的表态，强 调不会容忍任何分离运动，这是一种进步，意味着国家在面对这个问题时 ，能够有一致的步骤。 　　至於文人政府和军队之间的关系，以及所谓军人夺取领导权的问题， 我想我可以说，印尼军队对全民有个承诺，就是永远不会发动军事政变， 如果我们见到政府有欠缺能力的地方，我们会跟各方协商，找出解决的方 法，以和平的方式协助国家。 　　另一方面，不管人们喜欢或不喜欢，印尼军队仍然是最有组织的团体 之一，每个人也都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只要政府的作为合於宪法，军 队就会对政府效忠，忠於人民、忠於领土，我们的效忠是完全奉献於领土 完整、政治民主。 　　问：我同意你有关瓦希德「有进步」的说法，事实上，瓦希德的「进 步」，在一定程度上是来自於军方的「纠正」，譬如说他在日本说七个月 后在亚齐举行公民投票，你就接着指出他不是以总统的身分发言，迫使他 不得不改口。 　　至於亚齐，我在那边见到一些奇怪的现象，显示出「自由亚齐运动」 好像也不是这麽有力量，你们对他们的评估又如何？ 　　答：瓦希德自己也承诺关於亚齐的问题，他必须先徵询国会及人民协 商会议的意见，所以我才会说他并不是以总统的身分作出前述发言。 　　瓦希德以前一直说他支持亚齐举行公民投票，可是他当时是非政府组 织的政治活跃人士，现在他已经是总统，所考虑的事情，当然也应该更多 、更全面。 　　至於自由亚齐运动，根据我们的纪录，现在有八百多人宣称是自由亚 齐运动成员，我们估计，他们应该拥有六百多枝武器，大多数是步枪，没 有重武器，有些手榴弹。 　　不过，自由亚齐运动采取的是游击战略，他分成五人、十人一组与人 民混在一起，机动性很强，所以增加了印尼军队采取行动的困难，我们当 然有能力清剿他们，但是却要冒着射杀无辜百姓的危险。 　　在披迪县那边，他们的支持力较强，披迪县之外，他们基本上是以威 胁的方式获得支持。譬如说在雅加达的一些亚齐人，如果不支持自由亚齐 运动，他们的家人就会有危险；又如亚齐省长本身就是披迪县人，他是因 为担心家人的安危，才签了要求公民投票的请愿，这是他自己说的，也是 事实，所以并不是所有表态的人都支持自由亚齐运动，不少人是很无奈的 。 　　事实上，亚齐分为十个区，只有北边的三个区比较坚强支持「独立」 ，在南边的山区，甚至有很多人强烈反对自由亚齐运动，可是在大众媒体 的报导下，好像整个亚齐都支持独立，其实这是不正确的。 　　我相信，现在事情的发展对印尼有利，尤其是瓦希德表明他与政府都 不会容忍分离运动；我也相信斋戒月之后，我们会有一个妥善的解决办法 ，如果斋戒月后情况再不改善，政府会采取非常严重、强烈的手段。 　　问：除了前面提到的问题之外，印尼国军显然还面对另一个问题，就 是关於军队在东帝汶、亚齐的暴行调查，苏达索诺前天表示，他不赞成追 究高阶将军的责任，国军方面对这件事的态度又如何呢？ 　　答：如果侵犯人权构成了犯罪行为的话，应该受到制裁的当然是实际 执行的人，这是法律问题。 　　如果谈到高阶官员，我可以说是，作为印尼的一个机构或团体，印尼 国军并没有侵害人权的政策，因此违反人权的事，基本上是不守纪律的军 中「坏份子」所为。 　　印尼国军驻扎在亚齐、东帝汶，是执行国家的政策，而不是去违反人 权，这是很清楚的事。如果有确实的证据，我们也不会护短，当然应该制 裁，但是要在法律的公正、明确范围之内。我认为人们在面对这个问题时 ，应该要理智一点，不要情绪化或政治化。 　　问：但是据我所知，参与调查的委员会包括印尼本身及联合国在内， 都发现了指挥系统上的联系，换句话说，所发生的暴行与军方指挥系统脱 不了关系。 　　答：如果真的有证据，军方的态度是开放的。但是你要知道，那些调 查小组基本上都是采取人证所言，他们访谈的对象都是主张独立的人士， 这些人本来就反印尼，把印尼军队当作是敌人，因此我们相信那些调查报 告是偏颇的，我们必须进一步核实，因为我们不希望找出的事实带有报复 的性质。 ～～～～～～～～～～～～～～～～～～～～～～～～～～～～～～～～ 老舍为何自沉太平湖 丁抒 　　自从作家老舍在文革初的疯狂日子里投水以来，三十多年过去了。一 九九九年是他的百年冥诞。本文想要探讨的是，老舍为何自沉，为何自沉 太平湖。 　　◇　文艺生命日趋枯萎 　　毛泽东自执政起，对文化、教育、艺术、新闻等意识形态领域的“专 政”就从未中断。在一切舆论工具、新闻媒介都是“党的喉舌”，一切文 学文艺作品都要“为无产阶级政治服务”，全体文化工作者都要服从党的 指令。除非改行，如作家沈从文去搞文物，诗人陈梦家去搞考古，文化人 得赶紧学会在阶级斗争的风浪中保护自己，免于灭顶。 　　头一件要事是审查旧作。凡旧作中与新社会不合拍的，都得仔细过滤 、删掉。为表示与新政权一致，与新社会合拍，宁可“剜却心头肉”。连 前中共总书记瞿秋白早年写的访俄游记《饿乡纪程》里的海参威华侨吸鸦 片、贩毒等内容，也属“给中国人脸上抹黑”，一九五三年出版《瞿秋白 文集》时悉数被删。一般“从旧社会过来的”老作家要出版旧作，就更得 仔细斟酌、删节了。譬如叶圣陶忍痛将他的主要作品《倪焕之》删去了好 几章。曹禺则被迫改写《雷雨》、《日出》的剧本，将身为劳动人民的“ 好人”从阴曹地府拉回人间，使他们的结局由死变为生。 　　老舍也不例外。一九五○年从美国归来后，说实在的，共产党待他倒 也不薄，给了他许多头衔。他曾先后担任政务院文教育委员会委员、中国 文联（文学艺术联合会）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作协书记处 书记、北京市人民委员会委员、北京市文联主席、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政协全国委员会委员、常委。但是时代的大气候使他马上明白，共产党 需要的是“遵命文学”，他得赶紧跟上形势。一时拿不出新作，就先对其 主要著作《骆驼祥子》开刀。该书未尾有近万字，描写祥子如何堕落为行 尸走肉，个人主义的末路鬼。他对祥子的结局实际是否定的。可是而今祥 子属劳动人民，是无产阶级份子，那样描写祥子有“丑化劳动人民”的嫌 疑，再版时只好统统删去。 　　新作品创作更难。除了按党的指挥棒唱唱时代曲外，其余的动不动就 犯忌。在毛泽东的文化专制面前，文学家们都成了谨小慎微的君子，正如 沈从文所说：“巴金或张天翼、曹禺等手都呆住了”。巴金自己也说：“ 我怕开会，却不敢不开……不断地检讨或者准备检讨……越是用功，就越 是写不出作品来。”⑴作家赵树理也写得不多。他自我解嘲地说：“假话 我不写，真话不能写，只好不写。”⑵ 　　老舍也很用功，也写不出什么作品。其实，如他自称的那样，他一直 是个“歌德派”。⑶除了歌颂共产党的小作品和为配合政治运动而写的应 景文章外，少有作品问世。党要宣传什么，他就歌颂什么。话剧《西望长 安》是一个例子。该剧根据一个真实的故事写成，讲一个骗子如何冒充中 共高干，到处行骗。当时那是个大案，在写作过程中，公安部长罗瑞卿曾 给过他帮助。话剧《龙须沟》是另一个例子。那是根据北京填平龙须沟、 铺成大马路的事迹写的，所以末尾写了北京市委书记出席庆祝大会并倡议 立记功碑的场面。后来北京市长兼中共北京市委书记彭真以北京市人民政 府的名义给他发了个“人民艺术家”的奖状。 　　有那么多光荣头衔在身，就必须时时与党保持一致，积极投入一场场 政治运动。一九五七年毛泽东发动反右派运动，百万知识分子被打成“极 右派”、“右派分子”、“中右分子”，其中包括剧作家吴祖光。老舍与 吴祖光是同行，不得不公开发言批判他。自然，这行为不甚光荣。但那是 个不仅不许你乱说话，而且不许你不说话的社会。不表态、不打他一杆子 ，“党组织”会跟他没完没了。而对吴祖光来说，大概多挨几场口诛笔伐 也伤不到哪里去罢。 　　老舍的作家的良心并没泯灭。不久吴祖光被送到北大荒劳改农场，吴 妻新凤霞迫于生计，将吴收藏的齐白石的画拿去变卖，恰被老舍买到。见 是吴祖光的收藏品，便说等吴从北大荒归来时“物归原主”，可见他在会 上、报上发表的斥骂吴的话并非由衷之言。 　　吴祖光到北大荒劳改时正值毛泽东发动大跃进运动，农村中的荒唐事 层出不穷，亩产粮食万斤、十万斤地吹。因为说实话的要倒大霉，人们均 以沉默对待各种各样的荒唐事，至多只是在亲朋好友之间议论一番。新凤 霞去河北农村劳动，亲眼见到公社干部们如何指挥社员连夜把几亩地的麦 子移到一块田里，点上大灯，开起风扇猛吹（怕密不透风，闷坏麦子）， 然后向上吹牛说密植带来了丰收。回到城里，她是把老舍当作好友，将此 事告诉老舍，老舍忙叮嘱她：“你千万别跟人说呀！”因为密植是毛泽东 的号召，他担心新凤霞会落个“攻击大跃进”的罪名而坠入地狱。由此可 见，老舍骨子里并不是党认可的左派。 　　由于始于一九五八年的三年大跃进运动彻底失败，三千万人饿死，毛 泽东被迫收敛，不那么咄咄逼人，全国的所以政治气氛一度松动，文化方 面的专制也有所松动，文学艺术家们觉得松了绑，禁忌少了。一九六○至 六二年全国人民饿了三年肚子，文艺界倒相对繁荣起来。老舍也觉得形势 变了，不必再写歌颂党的小作品和应景文章。他开始撰写小说《正红旗下 》。该书写的是清朝末年满人的故事，实际是一部自传体小说。一九六二 年三月，文化部在广州召开全国话剧歌剧创作座谈会，老舍情绪很好，在 发言中透露提及他正在写《正红旗下》。回到北京后，他还给一些朋友朗 诵过其中的几段。 　　但好景不长，当年九月间，毛泽东已喘过气来，在中共八届十中全会 上鼓吹“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并以此为依据收紧政治套索。他指小 说《刘志丹》的作者、刘志丹的弟媳李建彤“利用写小说搞反党活动，是 一大发明。”结果全国近万人因此被牵连受害，挨打、关押、逼死，连李 建彤在陕北采访时为她带过路的两个老百姓也被定罪而自杀。 　　以“利用写小说搞反党活动”的罪名迫害作家，是毛泽东的一大发明 。后来在文革前夕的一九六六年三月上旬，毛泽东说了这么一段话：“一 九六二年十中全会作出要在全国进行阶级斗争这个决定之后，文化方面的 兴无灭资的斗争也就一步一步地开展起来了。”⑷ 　　毛泽东的所谓“兴无灭资的斗争”，是蛮横的文化独裁的代名词。一 九六一年，青年画家徐启雄的工笔人物画《苗寨新嫁娘》曾引起轰动，各 报刊竞相转载。一九六四年春，徐却受到批判：“画那么多美女，意欲何 为？难道不是想腐蚀革命者的斗志？用这种软绵绵的充满资产阶级情调的 东西毒害人民，用心何在？”⑸《人民文学》一九六二年刊登的小说《落 霞一青年》受到几位日本文学评论家的赞扬，一九六四年被定为“坏小说 ”。⑹《北京文艺》一九六二年四月号的历史小说《杜子美还家》被定为 大毒草，“披着历史题材的外衣，向党和社会主义进行了恶毒的攻击。” ⑺ 　　全国各报刊杂志都在批判形形色色的“毒草”、“坏戏”、“坏作品 ”。正在写《正红旗下》的老舍如同头上被浇了一盆冷水。他终于明白， 他想写的那种小说不是党需要的。清末满人的故事不合时宜，写出来不能 出版是小事，弄不好会惹祸上身。他的心凉了。无奈之中，他搁下笔，把 已完成的八万字手稿放进了书桌。他的妻子后来回忆道：“一直到文化大 革命开始，老舍再也没有动过《正红旗下》，而且，甚至再也没有向谁提 起过它来。”⑻ 　　老舍的悲剧更在于他没有决心象沈从文那样封笔，干脆什么都不写。 既然身兼北京市文联主席，他的笔还得为党服务。他想跟党走。但越想跟 党走，创作生命力越衰竭。他写了一篇快板书《陈各庄上养猪多》，其中 几句是“热爱猪，不辞劳……干劲大，不识闲……越进步，越学习，永远 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 　　这是他生前公开发表的最后一篇作品。这些文字里已无一丝一毫作家 的影子。 　　在共产党治下的十六年间，老舍的文艺生命日趋萎缩。刚回国不久， 老舍曾在公开场合说过“毛主席给了我新的文艺生命。”可是毛主席非但 没有给老舍“新的文艺生命”，连他文艺生命的根都刨了。作为一个作家 ，老舍的生命已经枯萎、死去。 　　◇　风暴前夕的绝望 　　人们读了老舍的那种跟浪潮的顺口溜，只痛其自贱，却不了解老舍本 人的伤心之处。平素为人不张扬的老舍只是将内心的悲哀深藏着，从不示 人。直到文革爆发前夕才头一次将心中的绝望在友人面前倾诉出来。 　　那是一九六六年四月间的事。 　　一九五七年反右后被毛泽东赶走的原人民日报社长邓拓，是中共党内 少有的才子。人称“副总书记”的彭真惜才，将他收罗在北京市委书记处 ，主管文教。自一九六一年三月起，邓拓在北京晚报开了一个专栏《燕山 夜话》，漫谈古今中外。至六二年九月，共发表了一百五十多篇。 　　老舍很欣赏邓拓的《燕山夜话》，说邓拓“大手笔写小文章，别开生 面，别具一格。”⑼四月间，全国大张旗鼓地批判邓拓的《燕山夜话》， 老舍心中必定十分悲愤。但他知道，他不能替邓拓说话，他只能沉默。这 时，连中国科学院院长郭沫若也觉察形势险恶，赶紧表示对毛效忠。四月 十四日，郭在全国人大常委会上发言说：“拿今天的标准来讲，我以前写 的东西，严格地说，应该全部把它烧掉，没有一点价值。主要的原因是什 么呢？就是没有学好毛泽东思想，没有用毛泽东思想来武装自己。”⑽毛 泽东厚颜，竟亲自批示将郭沫若的发言送报社发表，先后刊登光明日报、 人民日报上。⑾ 　　大约就在这时，老舍自己也看出来，他的作家生涯彻底结束了。 　　四月底的一天，他接到了女演员兼作家王莹的一个电话。 　　一九四二年，秘密的中共地下党员王莹及其丈夫谢和赓在周恩来指示 安排下赴美国留学。王是个杰出的演员，还是个作家。一九四三年春，她 曾应美国政府邀请在白宫演出抗战街头剧《放下你的鞭子》和抗战歌曲。 四十年代末，老舍也在美国，他们是好友。老舍先行归国后，美国麦卡锡 主义盛行，左派人士受迫害。大概由于共产党员身份被暴露，王莹夫妇于 五四年被诬以“危害美国国家安全”罪名下狱。后经曾获诺贝尔文学奖的 美国女作家赛珍珠（Ｐｅａｒｌ　Ｓ．　Ｂｕｃｋ）等人的声援，王莹夫 妇被驱逐出境，五五年底回到中国。一年多后遇上反右运动，谢和赓落网 ，被打成右派分子，曾被送北大荒劳改了几年。 　　这时，王莹夫妇住在北京西郊香山。王莹在电话中告诉老舍，她的两 本书刚刚修改誊抄完毕。第二天，老舍就专程到香山看望王、谢。在谈话 中，老舍感慨地对王莹说：“我自己，在过去十几年中，也吃了不少亏， 耽误了不少创作的时间。您是知道的，我在美国曾告诉过您，我已考虑成 熟，计划回国后便开始写以北京旧社会为背景的三部历史小说：第一部小 说，从八国联军洗劫北京起，写我的家史。第二部小说，写旧社会许多苏 州、扬州女子被拐卖到北京来，坠入‘八大胡同’娼妓火坑的种种悲惨结 局。第三部小说，写北京王公贵族、遗老遗少在玩蟋蟀斗蛐蛐中，勾心斗 角，以及他们欺诈压迫下层平民的故事。可惜，这三部已有腹稿的书，恐 怕永远不能动笔了！我可对您和谢先生说，这三部反映北京旧社会变迁、 善恶、悲欢的小说，以后也永远无人能动笔了！”说到这里，他情绪激烈 ，眼泪夺眶而出。王莹也十分激动。两人相对无言，久久不能开口。⑿ 　　这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面。四个月后老舍走上不归路，王莹和谢和赓 不久被捕入狱。谢和赓坐了八年监狱，出来时神经已失常。王莹则更惨， 被关进监狱后就再没有活着出来。七四年她死去时，死亡书上没有名字， 仅有一个代号“六七四二”。 　　◇　迈出最后的一步 　　五月底邓拓服药自杀。此时老舍虽然对于继续写作已不抱希望，却相 信文化革命革不到他头上。当时的革命对象是所谓“三反分子”，“反党 、反社会主义、反毛泽东思想”。他自觉哪样都不反，哪条都摊不上。七 月间见到上海作家巴金时，老舍还很有信心地对他说：“请告诉朋友们， 我没有问题……”⒀ 　　但是，这一次是“横扫一切牛鬼蛇神”，谁也躲不过去。老舍在“横 扫”之列，人们并不奇怪。但谁也没有料到他会自沉太平湖。自一九二七 年昆明湖水吞噬清华学堂（清华大学前身）国学大师王国维以来，老舍是 第二位在北京自沉的二十世纪中国文化名人。 　　北京戏曲学校的学生多年来练了不少旧戏，所以现在觉得比旁人更有 责任执行毛主席的指示。既然要横扫一切牛鬼蛇神，那就先将牛鬼蛇神在 舞台上穿的戏装先拿出来烧掉。八月二十三日，他们决定在文庙焚烧戏装 ，顺便将北京市文化局和文联的“黑帮”装上车。 　　上车的牛鬼蛇神当中，本没有老舍。不久前，他半夜吐血入医院抢救 ，刚刚出院，这一天是是他出院后第一天上班。他见作家萧军等三十多人 被学生装上车，便从人群中站了出去。一位在现场担任指挥的北京大学的 女学生一眼认出他来，立即大叫：“这是老舍，是他们的主席，大反动权 威！揪他上车！”于是老舍也成了他们的俘虏。 　　到了文庙，几十箱精工绣成的戏装已被堆在空地，一二百学生，主要 是座落在绒线胡同里的女八中的学生，一边焚烧京剧戏装，一边挥舞演戏 用的刀枪和带铜头的军用皮带，拷打顶着烈日跪在火堆前的“黑帮”。这 种带铜头的军用皮带不是商品，当时是干部子弟的特别标志之一。 　　除老舍外，这些跪成一圈的“黑帮”中还有北京市文化局长赵鼎新、 张梦庚、张国础，北京市文联领导干部田兰、江枫，右派分子萧军，京剧 名演员荀慧生、白云生等。 　　这时，成千上万的人拥到文庙，局势完全失控。北京市副市长闻讯赶 去，面对大火和狂热的学生，他无法搭救他们。老舍被打得头破血流，有 人撕下一块戏装上的白绸水袖替他包扎，且被恩准第一个离开现场。可是 回到文联，另一支几百人的红卫兵队伍已经等候在那里。他被抓到文联大 门外水泥花坛上示众。 　　在红卫兵要他手举黑牌低头时，他却昂然扬起了头，并将黑牌愤然朝 地下摔去。不料，黑牌碰到了一位红卫兵的身上。于是拳头伴着口号，皮 带夹着唾沫，又挨了一顿揍。这时，有人说他是“现行反革命”，应当法 办。（据说此人是作家浩然，意图是先将他从红卫兵手里救出，以免不测 。）经过一番争夺，老舍被塞进了汽车。 　　红卫兵的拳头纷纷在车壳和车窗上敲打，尾随而去。在当地派出所里 ，中学红卫兵们，不少是女八中的女兵，又轮番打他，一直到深夜。临走 时命令他第二天早晨拿着“现行反革命”的黑牌，到北京市文联报到。 　　第二天一早，他对三岁的孙女说了句“和爷爷说再见”，然后就离开 家，到了城北的太平湖。 　　北京有好几个湖，为什么单挑了个城边人稀的太平湖？ 　　老舍生于北京。一岁时，八国联军入侵北京，老舍的父亲是一名守城 的士兵，被侵略军的烧夷弹引起的大火烧死。农家出身、不识字的母亲靠 给人家洗衣服、作针线活、当佣人，含辛茹苦养活一家，并咬牙挤出一点 钱把老舍送进学校，使他成为舒家门里唯一识字的孩子。一九三二年，老 舍为母亲购买了观音庵胡同的一所民居。老母去世之前的十年中，一直住 在那里。现在，老舍要回家了。他要到母亲那里去。与观音庵仅隔一道城 墙、一条护城河的太平湖是离家最近的地方。 　　太平湖公园是个自由进出的公园，据看门人回忆，老舍在那里呆了一 整天，直到夜里才留下上衣制服、眼镜、钢笔、手杖，走向湖水，把他的 绝望化成了行动。 　　八月二十四日早晨，红卫兵发现老舍竟敢违令，不去北京市文联向他 们报到，便拥到老舍住处揪人。他的儿子舒乙闻讯赶回家，见从胡同口到 院内、屋内，站满了手提皮带红卫兵。但是没人知道老舍在哪里。舒乙立 即报告了国务院。数小时后，周恩来的秘书打电话给老舍夫人说，总理已 派人四出寻找他。 　　这时，老舍应当还活着。但是，没有人想到偏僻的太平湖去找人。直 到次日清晨一位演员到太平湖边锻炼身体，发现水中有人，从挂在树上的 老舍制服口袋里的工作证，人们才知道大名鼎鼎的作家老舍死了。 　　北京文联的干部得到这个消息后费了大半天的时间商讨，才决定如何 办。他们把舒乙叫去，给他一张公函，上面只有几个字：“我会舒舍予自 绝于人民，特此证明。”⒁凭这张纸，舒乙才能去为自己的父亲收尸，处 理后事。 　　老舍是手握着一卷平素抄录的“毛主席语录”迈出生命的最后一步的 。在他的尸体四周的水面上漂浮着陪伴他的，就是他手书的“毛主席最高 指示”。 　　由老舍开始，许多人选择太平湖了结了自己。“短短的一星期内，它 竟成为殉难者的圣地，有成十上百的人在这里投湖。”⒂ 　　周恩来总理得知老舍的死讯，找到原文化部部长茅盾，要他告诉北京 市副市长王昆仑，妥善安置老舍夫人。王昆仑名为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 （简称民革）中央常委，其实是个早在一九三二年就秘密加入了中共的党 员，局外人不知道而已。但此时王已自顾不暇，不久便被党揪出，以“特 务”、“反革命”的罪名打入监房。所以，老舍遗属再也无人过问。 　　◇　中国人的苦难缩影 　　抗日战争时期，老舍曾任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总务部主任。一九 四四年，日寇逼近贵州、眼看要从南边打进四川时，老舍正在战时首都重 庆，友人问他若日寇进川作何打算，他从容地回答道：“我哪儿也不去， 北面是滔滔的嘉陵江，那里便是我的归宿！”后来，日本人没能进川，老 舍也就不必投江自沉，看到了抗战胜利。 　　谁都料不到，二十二年后老舍在首都以投水自沉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 生命！ 　　抗战胜利后不久老舍即赴美国，在纽约完成小说《四世同堂》。书中 的主角祁天佑（祈天保佑？）是以投湖的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所以舒乙 后来说：“好像父亲在二十年前就为自己的死设计好了一个模式。” 　　就在孔庙挨打的前的一个星期天，老舍曾对儿子舒乙说：“又要死人 啦，特别是烈性的人和清白的人。”他还将在以前的政治运动中两位文化 界人士如何到北京城里什刹海投湖自尽的事告诉了舒乙。在他看来，这也 许是最便捷的结束耻辱的办法。 　　老舍原名舒庆春，十多岁时自己把舒字拆开，以“舍予”作自己的字 。所以至今中国的人物志中仍称他“舒舍予”。“舍予”与“舍身”是同 义词。重庆——纽约——北京，沿老舍这条生活轨迹分析，可知他对舍身 取义早有思想准备，而且，如果“舍予”，必定是投水自沉，不作他想！ 　　老舍虽是在被红卫兵毒打之后自沉的。但他之所以老舍所以自沉太平 湖，不是因为被打怕了，不是因为次日还会挨打，而是因为确信他的作家 的生涯彻底结束了。 　　如果说四月里他流着眼泪对王莹叹息，他从美国归来前计划写的三部 历史小说还只是“恐怕”永远不能动笔了的话，到了八月几乎全国所有的 作家都成了斗争对象之后，他已毫不怀疑，那三部反映北京旧社会变迁、 善恶、悲欢的小说，真真“永远无人能动笔了！”钟情北京如老舍者，在 这痛心的事实面前，当然没有什么可留恋的了。 　　老舍父亲死于庚子年保卫北京之战，骨殖未得保存，在他的衣冠冢里 埋葬的仅是他临死前脱下的一双袜子。老舍的遗骨也没有保存下来，他的 骨灰盒里仅放了一副眼镜和一支笔。因为老舍之死属“自绝于人民”，骨 灰不配被保留，这是当时中国的一条不成文法。 　　父亲死于世纪初的外患，儿子死于六十年代的内乱，舒氏两代的悲惨 结局，正是二十世纪中国人的苦难缩影。在新世纪到来前夕，为文记之。 　　注　释 ⑴上海《文汇》月刊一九八六年第十期，巴金《怀念胡风》。 ⑵《新文学史料》（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八三年第三期第１６５ 页。 ⑶老舍夫人胡洁青“《老舍剧作选》再版后记”，见香港《明报》月刊一 九七九年第二期第６９页。 ⑷《历史在这里沉思》（太原：北岳文艺出版社，１９８９）第五卷第358页。 ⑸《人物》杂志一九九四年第二期第一七七页。 ⑹《传记文学》（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一九九三年第三期第１１３页。 ⑺《传记文学》（北京：文化艺术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第二期第９９页。 ⑻《新文学史料》（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一九八○年第一期第２５０页。 ⑼《人民新闻家邓拓》（北京：人民出版社，１９８７）第５９页。 ⑽一九六六年四月二十八日《光明日报》。 ⑾丁力编《风起雨落几鸿儒》第三二八页。 ⑿《嘹望》周刊一九八四年第３９期第４０页，王文革中死于监狱，谢和 赓的回忆。 ⒀巴金《随想录》第二集第十六页。 ⒁《历史在这里沉思》（北京：华夏出版社，１９８６）第三卷第１４８ 页。⒂同上，第１４９页。 -- The Chinese V.I.P Reference ┌──┐ bignews3@yahoo.com The Best Chinese e-Magazine │则兼│ http://come.to/dck i SUPPORT FREEDOM OF SPEECH │明听│ 百家争鸣大参考-新闻自由小参考 ──────────────└──┘───────────────